面的人有机会钻进了他的世界。
势如破竹,不讲道理,拦都拦不住。
那个人每天雷打不动会在固定的时间在他的电脑上弹出对话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天南海北的扯。
陆仰止一开始觉得很烦,于是把网络防火墙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找到了她的入侵的缝隙,毫不留情地堵上。
于是她第二天就换了另一个薄弱的地方敲敲打打,一脚踹开一个洞,继续弹出对话框,嬉皮笑脸地同他聊天。
她破他堵,他堵了她就再破。
像个永无休止的追逐游戏,又像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
陆仰止对这件事的态度渐渐从烦躁不耐变成了好奇——他是真的好奇那小子今天还会用什么匪夷所思的姿势钻进他的防火墙。
优秀如他,从来都是人群中的翘楚,从来没有人这样挑战他。
当他自以为完美的防御一次次被另一个人破开时,陆仰止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跃跃欲试的较量欲望。
然而今天,已经比往常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
电脑桌面上还是空空如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是找不到办法了吗。
还是……
终于放弃了?
脑子里碾过第二种可能的同时,陆仰止手中的茶杯忽然“咯吱”一声裂了个缝隙。
滚烫的茶水从缝隙中沁出来,灼烫了他的手心,他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茶渍染花了桌案上所有的纸张,他却什么都没做。
看起来,是他赢了呢。
陆仰止靠在椅子上,随手关了屋里最后一盏灯。
昏暗阴沉的夜色从四面八方压过来,盘踞在冷清空旷的书房里,包裹着他的身体和思绪。
窗外有万家灯火,他冷眼看着,也出奇冷静地想,真的是他赢了。
可为什么心口空空落落的,为什么没有往常攻克一个难关、征服一个对手的喜悦和成就感?
是对手的分量不够吗?
不是,那家伙是他这么多年遇到过的最有实力的人了。
那是,为什么。
……
此刻的唐言蹊正在家里焦头烂额。
兰斯洛特给她沏的茶已经凉了一杯又一杯,她连动都没动过,只是叼着嘴里的棒棒糖,表情异常凝重,“格老子的,要死。”
“怎么了?”兰斯洛特问,“很难办吗?”
“你来看。”唐言蹊把电脑屏幕往他的方向一转,一双黛眉拧成了疙瘩。
兰斯洛特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认真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几秒,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个benn是有备而来。”
方才老祖宗回到家就径直进了书房,连晚饭都没吃。
他用膝盖想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去处理benn的事情了。
——就算表面上和墨少闹得再僵,她也不会真的放手不管。
她大概,就只是想让墨少亲自过来和她说两句好话,像以前一样哄哄她罢。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个benn。
兰斯洛特原以为这种小喽啰不需要放在眼里,可是老祖宗已经在电脑前面愁眉苦脸地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咬碎了三根棒棒糖,不停大骂技术部全是废物。
“再这么下去公司内网都要被黑得干干净净了。”兰斯洛特无奈道,“老祖宗,您真的不打算管管吗?”
唐言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想管,她当然想管。
她好几次键盘都拉到自己眼前了又反手推开。
但只要她一出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她的手笔。
到时候墨岚那厮肯定觉得她没脾气,随便他怎么欺负。
正纠结着,兰斯洛特忽然对着电脑惊呼道:“老祖宗,你看!”
唐言蹊循声望去,只见一直在崩溃的内网系统蓦地停止了崩溃趋势,就像是在悬崖边缘戛然而止,宛如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在背后稳稳拖住了它。
屏幕上跃出一行又一行的小字,兰斯洛特看了看,表情变得古怪,“这是……”
唐言蹊也黑了脸。
老霍。
她又庆幸又泄气还有点怨怼。
庆幸事情还没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泄气墨岚没损失点什么东西买个教训。
怨怼霍格尔胳膊肘往外拐。
五味陈杂。
兰斯洛特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老祖宗,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只是刚才她看电脑的神色太专注,他便没想起来说,“听道上的朋友说,那个benn好像是个美籍华人,四十岁出头,早些年因为在国内犯了些事情,所以逃到美国去的。”
唐言蹊随口“哦”了一声,也没打算仔细问,兰斯洛特却跟着啐了一句:“虐待儿童啊!真是个畜生!不过说来也巧,这人的祖籍和老霍是一个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