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月将水镜花送回了水镜宫,却没有回自己的老鼠洞,也没有回她那个狗窝,而是去了灵隐寺。
水镜月在灵隐寺东北角方丈楼的楼顶站了一个时辰,也不进去,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听着夜风中的声声木鱼,似是想要洗净一身的红尘杂念。
水镜月八岁那年,乌炎带她来到这座院里,把她往前一推,道——“大和尚,我给你带来了个学生。”
她仰头就看见一个圆脸大耳的灰袍和尚,心想,这人长得真像天王殿里的弥勒佛。
大和尚温和的目光看着她,半晌道——“穿了男儿装也是个女孩,灵隐寺不收女弟子。”
乌炎抬手就扔了个石子过去——“你想收我还不给呢,我是让你教她读书认字。”
大和尚眨眨眼——“你怎么不自己教?和尚很忙的。”
乌炎瞥了他一眼——“忙着去见佛祖么?”
大和尚很识时务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祖讲普度众生,传道授业也是一种功德,老和尚应了。”
乌炎拍拍她的脑袋——“磕头就免了,老师还是要叫一声的。”
她仰头看着那对她笑出两个包子脸的大和尚,偏了偏头,眨着眼睛似是十分困惑——“和尚不是都吃素的吗?为什么长这么胖?”
乌炎大笑——“不愧是我徒弟。”
大和尚也笑——“不愧是乌炎的弟子。”然后用那只肉肉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脑门——“这叫做心宽体胖。”
她恍然,认认真真的点了头。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她这个传道授业的老师,刚见面就误人子弟的欺负她不通文墨,以至于她现在还容易把“心宽体胖”的那个“胖”字念错。
此后,她就多了个老师了。只是,这个和尚老师没教她“五蕴皆空”,没教她“贞静幽闲端庄诚一”,反倒一本正经的给她解释什么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叫做“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讲得面不改色,她听着愈发觉得这个大肚子和尚定然是见不到佛祖的。
很多事,水镜月不好问乌炎,因为问了也白问,她这个师父武功高是真高,脑子却比常人少几道弯,有些不靠谱。她虽难得才来一趟这方丈楼,但既认了明心这个老师,自然是要物尽其用,有什么困惑都会问他。
乌炎走后的那一年里,她来这里的次数比之前四年的时间加起来都多。她问他——“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会离开我呢?”他敲着木鱼——“你看到念尘了吗?他是和尚收的第九个弟子,人乖巧也有灵性,和尚挺喜欢他的。可是,在这之前的那八个弟子,和尚也一样喜欢。他们最后却都离开了,有的是吃不惯这寺里的斋饭,有的是跟从前未了的情缘走了,有的是嫌和尚没本事不配当他们的师父……就是这个念尘,以后说不定也还是会走的。可是,即便知道他日后要走,和尚现今还是要好好待他不是?日后说不定还会来一个念慈或者念文?阿月呀,人生就是这样的,就像是一场旅行,你要经过很多地方,路上会遇到很多人,他们会陪你走一段路,却也有自己要走的路。若你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消沉一辈子,可就错过了很多原本会陪你走一段路的人。”
明心每次解惑都有些啰嗦,不过至少不会跟她打佛语,更不会拿哄孩子的话哄她,所以,她还是很信任他的。
那晚,她听了他那一段话之后,就去找了天枢,说想要出去旅行。最后她走得时候,去给明心辞行。明心听说她要走,问为什么。水镜月就说——“不是你说的吗?人生就像一场旅行。”明心听了差点把手中的木鱼都敲碎了。
今夜她来到这里,自是心中有惑。只是,这一次,她却不知该如何诉说。
耳边的木鱼声蓦地停了。
水镜月的思绪回转,却见山下有两个人影走过,去的方向,正是她的老鼠洞。她从楼顶一跃而下,踩着树梢下了山,待走进些看清来人之后,她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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