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对我们是善意的,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亮出身份,到时我巴图尔二话不说,把这个护卫总管让他当,可他没有,宁可鬼鬼祟祟当一名低等护卫。”
“由此可以判断,这个燕歌行是敌非友,走了更好,乃是天助我们商队。”
马努老爹耐着性子安静地听完,在自己牛皮靴上敲敲烟杆问:“说完了?”
巴图尔愣了一下,点点头。
“说完了就洗洗睡吧。”
马努老爹起身,径直回自己帐篷里睡觉去,留下一个落寞又坚定的背影。他今天心情烦着呢,不想说话更不想解释。
巴图尔呆若巨鸡。
……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柔和地斜照在众人哈气连连的脸上。
天边泛着红晕的鱼肚白,就知道今天是一个好天气,露水挂满了马车的油布罩子,老爹立刻安排人将露珠收集起来,作为大家的饮用水。
而且他温柔地吩咐,除了看护货物的人员外,所有人分批次骑马外出,继续寻找燕幕城的下落,并提醒大家要格外卖力,动真格的,因为他宣布:什么时候找到燕幕城,商队就什么时候开路。
众人苦逼着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被老爹一早上就给他们的惊喜惊呆了,这决定简直比沙尘暴还可怕!
见一向理性的老爹,这次有疯了的趋势,早上这么好的时光,不趁机赶路,而铁了心去找马屁精,大家心情一片灰暗。
他们只想赶紧走到敦煌,好好吃好好喝,再泡个热水澡,谁特么想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整天喝着西北风?
巴图尔心里也是气闷。
这里不是一点生机都没有的恐怖沙漠,那家伙骑着一匹好马,顶多迷路而已,要死哪那么容易?老爹真是鬼迷心窍,真把那居心叵测的货,当宝贝疙瘩了。
他生平第一次对老爹的智商产生了怀疑,这个念头令他很痛苦。
老的劝不动,他就暗中去找小的,让少东家去劝劝老东家,然而结果只能让他后悔不已,少东家萨努尔和夫人班茹的态度简直比老东家还坚决,不仅红着眼睛大力拥护老爹的决定,还让巴图尔派人去四周打打猎,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我的天,巴图尔恨得咬牙切齿,燕歌行这个王八蛋,居然把一老一少东家迷得如此团团转。这祸害被狼叼了最好!
……
燕幕城在哪儿?
就连燕幕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昨天沙尘暴直刮到天黑才停,他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到了月亮升起满天星光时,虽然可以通过北斗七星辨认方向。
可他还不能回去。
因为那辆装满竹简的马车还没有找到?他听班茹说过有关她父亲的事情,这不是一辆普通的马车,车里满载的是父女两代人向西域传播大汉文化的梦想。
燕幕城认同这个梦想。
所以他暗下决心,找不到这辆马车自己就绝不回去。
戈壁滩处处有隆起的巨大岩石,古朴荒凉,星光下看起来像一张张巨大沉默的脸,燕幕城就睡在一张脸下挨过一夜。
别说这戈壁的天气就是这么变态,白天热得像火,晚上却冷得像冰,幸好夏曼古丽给他做了两件羊皮夹袄,他一件自己穿着,另一件裹在坐骑红虎背上。
一人一马互相偎依在石缝下,度过了离开商队后第一个单独的夜晚。
……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来。
他必须起得很早,要赶在太阳出来之前收集露水喝,戈壁已经快接近沙漠的干燥个性了,马努老爹反复提醒过他,羊皮袋子里的水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保留在最后饮用,这是保命的最后屏障。
按照老爹曾经科普给他的知识,他在岩石上、草叶上、甚至马鞍上,用小刀片小心翼翼的将露珠刮进一个木杯子里,好半天才收集了半杯都不到,他舌头卷着一饮而尽,觉得特别甘甜,宛如琼浆玉液。
当然,纯粹的心理作用。
幸运的是戈壁上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杂草,为自己的马提供水分和食物。
……
起得早,除了可以及时收集露水外,还有个妙处就是找马车,地面有露水,马处经过的地方,会留下一道车轮的印记。必须赶在太阳把露水蒸发前行动起来。
按照这个思路,燕幕城连饭都顾不上吃,就骑着马在戈壁上忙碌起来。
正确的思路带来美妙的结果。
在半盏茶的苦心搜寻之后,他惊喜地发现马车车轮的痕迹,燕幕城按捺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紧跟了上去。
由于车轮印很浅。
他神情专注得眼睛眨也不眨。
这份异于常人的专注力,得意于小时候的练剑刺叶时光,那时他为了等一片被风吹下的落叶,然后一剑刺穿,他可以站在树下不吃不喝一整天。
耐力,毅力,行动力,注意力。
动心忍性,才能增益其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