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期盼与祈求,吓得母猴连连后退,几个人便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天渐渐的冷了,傍晚的时候,忽然下起了清雪,扑簌簌的兜头打脸。将本已寂寥难言的黄昏染得满是愁怀别绪。
累了一天的月华公主倦怠地歪在榻上闭目养神,想着捱过这举灯也难以照亮的昏暗光景,再起来写几个字。忽听得屋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听那脚步声应该是小玲子的。
接着传来玉珍压低的声音:“天哪,这是受了多大的气啊,到厨房取个饭的功夫儿,眼睛就肿成个桃子!”
小玲子抽咽着,断续说道:“玉珍姐,馆里又死人了。”
“谁?谁死了,怎么死的?”玉珍连连追问。
“就是两个月前才进来的小雯姐姐,听说昨个儿馆里才让她接客,今个下午,她就吊在花园里了,还留了张字条,说是已经把欠下苏妈妈的债还清了,于这世间再无亏欠,虽然不再冰清玉洁,可依然不愿苟活于世。”
“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这个人,就是那个溜肩膀,水蛇腰,头发油黑,面色粉白的姑娘吧,大家都说,打从进了馆里,她从来都不曾笑过,想不到这么快就走了。”
玉珍声音沉重,情绪也变得十分低落,闷闷地说道。
小玲子伤心又不解,“玉珍姐,她为什么要死呢?她长得那么美,只要勾勾手指就可以招来大批男人,苏妈妈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哄的,少不得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她只要像馆里的头牌阮姐姐一样笑着周旋,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过日子,她为什么要死呢!”
玉珍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小玲子,你打小长在这园子里,不清楚外面的生活。其实这个世界很大的,媚奴馆这种地方,在世人的眼中,很是低贱龌龊,有些人宁愿死,也不想苟活在这里。”
“怎么可能啊,外面我又不是没去过,你看园子里进进出出的人,哪一个不是衣着体面,荷包满满,随便拎出一个来,都要比集上那些蓬头垢面,嘶哑吆喝的小买卖人干净漂亮有钱,更别提那些个不堪入目的要饭花子了。”
小玲子说到这里,忽然想起玉珍当初也是在市集上混的,声音便突然低了下去,偷眼瞧了瞧玉珍的脸色。
玉珍淡然一笑,“月华姑娘在里边卧着呢,没准儿一会还要起来写字儿,小心别吵到她。”
说着,轻轻撩起帘子,向里屋扫了一眼,见月华公主没动窝,这才放下心来。
小玲子话没说完,如鲠在喉,脱口问道:“玉珍姐,若是苏妈妈让你接客,你不会也像小雯姐一样吧?”
屋子里突然静下来,空气像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长久的沉默之后,玉珍轻轻说道:“苏妈妈帮我葬父,在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我还欠着她情呢,若是这样子走了,心也不安啊。”
小玲子轻轻拍了拍心口,“这我就放心了,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无论怎么样,都要活下去才是啊。”
月华躺在那儿,原本就没睡着,玉珍和小玲子的对话一字不落都听到了耳朵里,惹得心头一阵突突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