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过酒了。
难不成这家伙良心发现了?
我心里直犯嘀咕。
而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是太关心白露了,还是物流男太热情了,后来我俩竟然成了好朋友。
每次从英文老师家补习回来,物流男都会邀请我上去坐会儿。
白露后面每次再见到我,倒茶的时候,都会伴随着甜甜的微笑,眼睛里也常常会流露出感激的感情。
后来期中联考,我考得不错,物流男知道后,那天去他家的时候,就招呼我喝酒,我说我不能喝,上次那老白干就辣的够呛,但他以庆祝为由,非逼着我喝啊,还说都是男子汉了,不会喝酒多丢人啊,而且这是高兴的事情,要好好庆祝庆祝啊,小老弟。
我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后来他又喊白露一起喝,白露脸上略显尴尬,推脱说知道自己事态严重,还是算了吧。
但物流男说高老弟又不是外人,这就我们三个,怕啥的啊,喝!
这话说的,白露只好端起酒杯,喝了几口,看脸上的表情,她很难受,但我知道,她这是为了我,在感激我之前为她做的事情。
后来晚上迟了,我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的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半夜的时候,是被他们房间里的动静给闹醒的。
那男的似乎是发泄般,不只是单纯的人体活动,还扇了白露好几巴掌,这回是真打的脸!
貌似是在告诉我,我的老婆,老子想怎么样就怎样,轮不到外人来管,你管得了一时,管得了一辈子吗?
不得不说,当时我的冷漠事后想想简直令人发指,要是光膀子男我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人家丈夫打老婆,我再管,能管到哪去?
后来他们动静终于完了,估计男的打累了,白露也哭不动了,我就站起来撒尿。
回来后,我看着空旷的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叹了口气,此时酒醒了不少,想起今天睡他家的事情还没告诉王艳呢,就拿起客厅的手提电话准备给王艳说说,让她别担心了。
结果电话刚一接通,此时房间里就传来了啊的一声惨叫,吓得我立马摔了电话冲进了卧室。
进去之后,眼前的景象瞬间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白露竟然用半截碎玻璃瓶把物流男给捅了!
从背后一下就扎进了他的腰上,酒沫子玻璃渣混着不停流出的鲜血,看得我触目惊心!
刚开始物流男还挣扎两下呢,可还没来得及嗷嚎两声呢,就不动了……
我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当时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一下就瘫软在地上了,最后还是残存的理智告诉我千万不能出人命啊,这才打了120,送物流男去了医院。
在路上,白露就坐我旁边,预想的电影中的那种拥抱啊哭诉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发生,甚至她连一句那男的坏话都没说,就是静静的坐在旁边瑟瑟发抖,像个快冻僵了的病人,我看后赶紧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我怕自己可能处理不了这种场面,就打电话给了王艳,结果她过来的时候身后还领着俩民警。
后来才知道她是从之前的电话里听出了不对劲,后面又听说我在医院,以为是我出了啥事,就报了警。
见有民警来了解刚才的情况,白露这下才慌了神,表述的支支吾吾的,但我从旁听着,却大概了解了刚刚房间里面的情况。
物流男应该是折腾白露完事了,气喘吁吁的趴在床上休息,估计之前也是喝了不少酒,所以意识有些迷糊,一时大意,竟没发现白露已经从旁边拿了一个空啤酒瓶,打碎了半截,狠狠的朝着他的腰上扎了过来!
靠,她咋想的啊,这可是故意伤害啊,这就承认了?我当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可能是白露说话的时候太害怕了,喉咙颤抖着,有些口齿不清,民警就先安排她到旁边坐下来,给倒了杯热水,等情绪稳定点再接着说。
结果,就在这时候,我头脑一发热,竟然出人意料的做了我这十几年来第一件牛逼的事情!
我上去帮白露顶了罪,竟然告诉民警,物流男是我捅的,事情都是我一人干的!
…
好多年后,我枕在白露大腿上的时候,她总会用手轻轻地摸我的额头,问我当时为啥那么虎,要帮她顶嘴呢,我总是拍着胸脯,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我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你受欺负,去蹲班房?
其实这都是在装逼,实际上啊,是当时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我怀疑物流男不行了,可能一命呜呼了,同情白露,怕她背这个人命官司,仗着呢自己是未成年,有保护法啥的,判不了我,这才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帮她扛了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啊,即使未成年,只要年满14,出了人命案子,还是要去坐牢挨枪子儿的……
不过这破事儿也值得我吹一辈子了!
而且幸好啊,后来物流男命硬,折腾了好几个月,愣是没嗝屁过去,恢复的还不错,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着就出院了,这才给了我后面能吹一辈子的资本,想想啊,还真是觉得后怕。
人没死,但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不然那就送少管所,后来我舅舅找了点门路,跟物流男他家好像扯上了点什么关系,最后赔了五万块钱,对方这才罢休,我爸呢也因此差点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要弄死我。
学校也把我开除了,因为我名声在外,捅了人了,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且还有各种流言蜚语,有传说我成了江洋大盗的,有说我去了山西开了黑煤窑埋死人了,甚至都有人说我跑路到了泰国,那时候我连泰国在哪都不知道呢,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市里面的其他学校也都不肯收我了,最后还是家里找了好多办法,托了好多关系,才在司徒镇下面的一个叫做吴塘村的地方,让我上了那里的吴塘中学。
那里是个封闭学校,半个月才放一次假,只有一天半,而且环境更差,条件更恶劣,我去看了,宿舍臭球鞋烟头啥的到处都是,差点没把我憋死在里面。
但我爸怕类似情况再发生,还责令我必须住校,不许再住外面了,不然再发现一次就真的不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
这么一折腾一下就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手续才办好,通知我去上学,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就连下乡的路上我爸都没送我,都是我一个人坐中巴车自己去了,瞬间我就有种被抛弃了的滋味,没憋住,差点都哭了。
不过让我值得庆幸的是,消失了大半年的白露竟然联系我了。
路上,她突然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她跟那男的已经离了婚,现在跑到下面的司徒镇打工,问我最近咋样啊,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