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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刘太太变卖陪送的首饰,加上家中余款,就把钱备好了。她告诉家中上下,世瑜的事,谁都不可以走漏风声。
衣传广带着贴身小厮牧童和几个青壮仆人,快马加鞭直奔约定地点。
青子与世琦年龄相仿,此时在汉南做酒槽坊管事的,人称青管家。牧童是青子的弟弟,十六岁,从小在衣家长大。
他们到达小树林,放眼环顾四周,静无一人。
衣传广不由心跳加速。
须臾,一队人马黑压压从对面奔来,领头的正是唐五爷。
远远地,唐五爷在马上向衣传广点一点头。
衣传广喊话说,让世瑜先喊自己一声。
对方将世瑜带出,衣传广清清楚楚地听儿子喊了自己一声爹爹,他马上把银票取出,交给一个伶俐的伙计骑马去送。他喊话让对方把借条还回。
对方将世瑜的马一拍,朝衣传广这边跑来。
衣传广接到世瑜,捏了捏儿子的手。
世瑜面容憔悴,喊了一声爹,借条递给父亲。
衣传广仔细瞅了瞅借条,撕个粉碎,看伙计调转马头往回走,就朝唐五爷喊:“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就算结了!”
“好,衣老爷快人快语,结了。”唐五爷哈哈大笑,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衣家父子回到家,衣传广对世瑜说:“你胆子真大,衣家可是盛不开你。一有钱,就忘了你是吃几碗饭的。你要记住,这一万两银子,是你欠其他三个兄弟的。”
世瑜满面羞红。
一万两银子是个大数目,世瑛的太太卫长青,在世瑛耳边嘀咕了好一阵,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吵着要分家,都被世瑛劝住了。
自此之后,世瑜一蹶不振,他自觉无面目见人。
几人轮番劝慰,不见起色。最后衣传广说,由他去吧,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消除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带给他的伤痛,需要时间,时间是世界上最好的灵丹妙药。
世瑜足足在自家屋里闷了一个月,除了俏俏和两个孩子,他谁也不见,饭菜都由俏俏端进屋。他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赌”字,俏俏也再不敢玩“游湖”。
世瑜从屋里走出来的那一天,刘太太马上发现自己的儿子眼窝深陷,两腮瘦削,面色发白,形容枯槁,如大病初愈,不由心疼至极。
世瑜走到父母跟前,倒头便拜,说自己上对不住父母,下对不起子女,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以后要痛改前非,但一时又无面目见诸多家人,想到到汉南找大哥二哥,不知父母意下如何。
衣传广夫妇把世琦叫来,几个人商量了下,觉得世瑜可以南下,一来为聚福堂做点事情,二来散散心,换个心情。
世瑜说走就走,准备好行李第三天就出发了。
出门之前,衣传广不放心,悄悄把世瑜叫到一边轻轻嘱咐“三儿,你记住这句话‘不看贼吃肉,只看贼摔跤。’来路不正的钱,也花不到正道上去。你要不信,就等着瞧,唐五爷别看现在嘚瑟,到最后没什么好下场。”
世瑜含泪点头。
世瑜夫妇带着两个孩子,两个老妈子,两个丫鬟,还有两个随从,一路坐车南下。
刚到河南地界,一行连车夫十五人,被一伙蒙面人袭击,所带资财,全被掳掠一空,所幸强盗拿到钱财,扬长而去,世瑜他们并无人员伤亡。
世瑜环顾一周,只见所在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前走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商量再三,一行人决定原路返回。
他们几个风餐露宿,沿路乞讨,饱尝艰辛。好容易挨到大名府,竟遇到父亲亲自驾车,带着一行车队,迤逦而来。
世瑜惊得目瞪口呆。
衣传广远远看到世瑜,跳下马车,双手拉住世瑜胳膊,看到儿子儿媳还有其他人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由滴下眼泪。
原来,世琦接到父亲的信,知道三弟要来汉南,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天天派人到江边候着,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给父亲写了信询问情况。
衣传广接到世琦的信,心中叫声不好,派了人去追。结果当晚,衣家宅内被盗,卫长青被绑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