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敢当。本来有从广州运来的上等五加皮,夹在运粮船里,要送给老爷,不巧前几天运粮船被堵,打斗中落入水里,礼物也丢了,人也伤了。”世琦故意不露声色地说。
“啊,谁这么大胆包天!”花利仁假装关切。
“我们也不知道,还有更绝的,把大粪堆到聚福堂门口,买家全被臭跑了,世珍他们在家心急如焚。街上很多人在传,说是隆德利家派的人,要把聚福堂赶出汉南。我是绝不会信这些传言,简直就是诬蔑老爷的人品。”世琦边说边瞧花利仁的脸色。
“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我花利仁绝不会用!何况是对你们。”花利仁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不过,老爷,街上很多人传,说是少东家干的。”
花利仁怔了一怔:“我这就派人去问这个不孝子,就喜欢背着我惹是生非。要真是他,让他给聚福堂负荆请罪!”
“老爷,可不敢当。不敢多打扰您,我这就告退。”世琦告辞。
花利仁一直送出内院才返身折回屋内。
念世琦前脚走,花利仁后脚就把儿子花满楼叫过来了,问他打人和泼粪的事情。
花满楼一脸的满不在乎,说就是自己派人干的,看着聚福堂一天天成气候,这样下去,早晚是个强劲的竞争对手,爹爹肯定也早就觉得聚福堂是个隐患,儿子干脆先把它消灭在萌芽状态。
花利仁把收到刘忌盈请帖,本月十五临江楼赴会,以及刚刚世琦来访的事情跟花满楼讲。
爷俩在屋中低声商量了很久,到午饭时分,才拿定对策。
衣家父子愁眉紧锁,焦躁不安,请人去找打手,准备训练一支自家护卫队。
立身反倒没事人一样,天天该喝酒喝酒,该赏花赏花,有时带着儿女到聚福堂去转转。
立身的媳妇赵太太,现在忙得很,因为他们的儿子伯雍,今年冬天要娶亲了,她在家里张罗东,张罗西。
眼看到了十五晚上,一群人集聚临江楼上。
整个二楼都被世琦包下了,本来喧哗热闹的所在,变得安静异常。
在雕花木栏杆旁,摆着一张川瘿镶心酒桌,桌上放一个梅子青执壶,四个素三彩梅花纹酒杯,素三彩海马纹碗。桌中央一个五彩仙鹤纹花果大碗,盛着银杏鸡汤,大碗周围一圈,摆着一色三彩花鸟纹盘子,都是各色菜肴。桌子一边坐着刘忌盈,对面是花利仁,另两边是世琦和花满楼。
立身不肯来。世珍、世瑜、世瑛和黑压压一群打手站在刘忌盈身后,对方也有一群彪形壮汉站在不远处,脸上杀气腾腾。
整个楼上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能听到挂在柱子两侧的翠绿丝幔,随风轻飘的簌簌声。
刘忌盈亲自给花利仁满上酒,笑着打破僵局,说虽然他是以会长的名义,来请花会长议事,但大家还有一重关系,那就是白酒同行,而且是互利共赢的同行。从他踏上汉南这片土地,涉足白酒行业起,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为了这些他也要敬花老爷一杯,先干为敬。
花利仁也恭恭敬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忌盈又说,苏东坡作词曰:“人有悲观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所以生意上有竞争,有误会,都是正常的,说到底,大家做的是生意,为的是利,不是做慈善。但如何取利,这里头大有文章。利取得好,取之有道,长长久久,没身不殆。
花利仁不说话,脸上带着凝固的笑,等着他说下文。
紧接着,刘忌盈说起聚福堂,粮船被堵,酒送不出去,门口被人堆粪,没人敢买酒,此次把花会长请来,是想请花会长帮忙查明,是哪家在从中作梗,好从中调和。
花利仁狡猾地笑笑,说刘会长安排鄙人去查明哪家,那就是直指汉南本地帮,未必不是你们直隶帮做的手脚啊,又或者刘会长您已知道是谁了,请不吝赐教。
花利仁真不愧是花利仁,一下子将球踢了回来,还杀了一个回马枪。
刘会长心中暗暗叫好,脸上不动声色,他慢慢地说:“花会长,在下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仓促地把您请来。其实是谁干的,聚福堂也不太关心,我更不关心,聚福堂在意的是,在以后的日子里,聚福堂能够平平静静卖酒。我在意的是,我的乡亲在汉南平安过日子,也给汉南纳税造福百姓。”
花利仁听罢,竖起大拇指,说:“刘会长高,真是高!花某佩服地紧,回去之后,马上派人调查,不过,至于查得到,还是查不到,管得住,还是管不住,现在不好说,也不敢轻易打保票。”
刘会长一听,心里犯嘀咕,花利仁这个老狐狸,说的话等于没说。今天这茶白喝了,一点问题没解决呀。
这时有小厮悄悄进来在花满楼耳边低语,花满楼听后一惊,随即镇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