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火扑灭之后,仆人就把那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给抬了出来,因为找到了你留下的那块玉佩,所以所有人都认定那就是我们两个了。那大小姐看到尸体简直疯了,直叫着不可能,然后冲了进去,急火攻心,就晕了。醒了之后就一身素缟,头戴白花,为你披麻戴孝!”
“那不称了你的意?”
“可她再看之后就不信了!”她噘着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抬头瞪着淳璟,咬牙道,“我的幻术什么时候这么差劲儿了?她为什么就不相信呢?还是你给她留了什么线索!”
“人又不傻。”淳璟嘟囔道,“两具黑漆漆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人为什么要相信呢?况且,你通晓幻术,她未必不知,只是事发突然,懵了。”
淳璟笑了笑,站起来往外走,“你在这儿好好玩儿。”
“你要去哪儿?”蕊蕊伸手抓住淳璟的胳膊,眯眼道。
淳璟面色凝重道,“有件事需要处理。”
“什么事!”蕊蕊不肯放手,刨根问底,甚至猜测道,“你是不是要去见千鸣笳!我跟你一起!”
淳璟拂落蕊蕊的手,有点儿受不了她的粘人,“我是要去找知冷。”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双手搭在蕊蕊肩膀上,诚恳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听到这样的话,蕊蕊轻轻笑了笑,很是得意地扬起下巴,“说吧,要我做什么?”
淳璟从怀里摸出一只朱红色的瓷瓶递给蕊蕊,“这是出门前洛大哥给我备的解毒丹,可惜已经用完了,你精通医术,能不能帮我再炼一些?”
蕊蕊晃了晃瓶子,扒开塞子,里面却是一颗药丸都没有了,只有残留着稀薄的药味儿,她皱着眉摇了摇头,道,“炼不出来。他炼药用的是九州的技法,所需温度、压力都与我有所不同。况且这里是狼族,这解毒丹所需的原料根本备不齐。”
一说起炼药,蕊蕊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见以往的胡闹,对她来说,这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
淳璟抿了抿嘴唇,接过那只瓷瓶,拧着眉不安道,“我的身体对洛大哥的解毒丹似乎产生了抗药性,近几次的药效越来越差,吃起来跟普通糖丸儿一样。”
“任何药物都会使身体产生依赖性。”蕊蕊说着将瓷瓶收起来,正色道,“这样吧,我试着去找些新药,看能不能将这解毒丹进行改进,提高药效。”
淳璟强压下心底的兴奋,感激地抓住蕊蕊的手,诚恳道,“那我让红豆跟着你。”
此时,淳璟站在人流涌动的十字路口,仰头望天,恍然发现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路上行人也格外的可爱。
知冷现在忙于处理那一场暗战留下的残局。千杭之的根系很深很广,还有许多隐秘的暗桩,要全部挖出来少说也需要十天半个月。
而如今的千府门庭零落,已可网罗鸟雀,千杭之到底不是知冷的对手,有句话说兵败如山倒,那么多年的辛苦谋划,竟然在一夕之间崩塌,是谁都有些承受不来。
淳璟捏了一个隐身诀,大大方方地穿过门厅,瞥了一眼靠墙站着,摆设似的打盹儿的看门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千府广阔的庭院如今一派萧条,地上堆积着未能及时清扫的飞花落叶,地面上还有,暗红的斑驳血迹,石桌石凳被拦腰切断,莲池外的白玉栏杆上也是斑斑驳驳的刀劈斧砍的痕迹。淳璟拧着眉深深吸了一口气,恍惚中看到胜负初定的那一刻,千杭之脚步踉跄地闯出房门,面目狰狞地挥刀乱砍,那些挡在他前面的人一个个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淳璟猛地一个激灵,蹬蹬蹬后退几步,因为那么一瞬间,千杭之那张狰狞的溅满了血污的脸突然冲到了他面前,双眼圆瞪,目眦尽裂,布满血丝,杀气腾腾。
他看了看依旧空荡萧索的庭院,手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方才竟只是他的错觉。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千杭之的怨念真重,如此一来,一蹶不振了吧!
淳璟转身沿着长廊往后面走,一面腹鄙千杭之的贪婪,人活一世干什么非要争名夺利,简单一点不好吗?做一个不问世事逍遥快活的人是多么恣意,非要自讨没趣,用命去做赌注,到头来不还是必输无疑?
千鸣笳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玉佩和乌木牌,她翻身跳起来,来不及穿鞋子,抓起玉佩冲出门去,炙热的阳光刺进她的瞳孔,眼睛酸痛地想要流泪。
“小姐。”侍奉的小丫鬟听到响动,从拐角钻出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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