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家国恨与民族仇

    那乌孙俄庞不愧是勇士的称号，一枚狼牙棒使得出神入化，大开大合之间，手下竟无一合之敌，转瞬间便有无数忠烈军将士倒在他的大棒之下！忠烈军本就不足百人，经过一轮暗器的洗礼，加上不及反应之下被乌孙俄庞疯狂的大肆屠戮，此时还能动弹的已不到十指之数！

    此时形势已然完全逆转，失去了坐骑的忠烈军将士，在悍勇无匹的乌孙俄庞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事实上从乌孙俄庞一出现，忠烈军的任务就已经宣告了失败。既然目的是营救岳飞，结果连岳飞在哪都不知道，又何谈营救一说？

    所有人的心都在往下沉，一直沉到谷底。注定失败的任务，是否还有坚持的必要？忠烈军的将士给出了答案。他们双目赤红，一言不发，沉默着前仆后继扑向乌孙俄庞。没有撕心裂肺的呐喊，没有慷慨激昂的口号，他们只是沉默着，一步步地迈向灭亡。

    直到最后一名忠烈军战士倒在血泊之中，乌孙俄庞才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他一边转身往囚车走，一边伸手往头顶上捋。随着手指动作，蓬松凌乱的长发竟被他一把抓下，露出里面光秃秃的脑袋来。

    说是光秃秃也不尽准确，因为在后脑位置，还是留有一小撮头发编成的小辫子，看上去就跟猪尾巴似的，甚是可笑。可惜乌孙俄庞自己不但不觉得可笑，反倒甚为自得，得意扬扬地来到谢左面前，冲他咧嘴一笑，满口森森的白牙，在阳光下刺眼异常。

    谢左此时已从囚车中钻了出来。乌孙俄庞在他面前冲他笑时，他却一直垂着头不言不语。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脚下，那里有一个铁蒺藜，就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实心铁球，表面长了许多尖刺那种，大约是某根流星锤脱落的上半部分。谢左聚精会神地盯着铁蒺藜猛看，他在考虑，如果这个铁蒺藜，砸在眼前光秃秃的脑门上，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忽然想起南宋时流传甚广的一首谚语，其中有一句“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一句民谚，道尽多少心酸苦楚。而此时如果让铁蒺藜遇上光脑门，想必那画面也是极美的吧！

    没错，谢左现在的心绪，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任务失败的沮丧，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怎么干掉眼前这个长着根猪尾巴的彪形大汉！

    谢左算不上一名标准的愤青。在他的处世哲学中，充满着妥协与不争。然而，即便最懦弱最胆怯之人，心中也总有一根不能碰触的底线。而眼下的场景，显然已经碰触到了谢左的底线。

    对于将星图的任务，谢左始终保持着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尽管完成任务尽心尽力，但从心态来说，也不过是把它当做一段游戏程序而已。他不是任务年代之人，也不曾真正生活于此，自然没办法完全融入其中。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儿时偶像岳飞任务，他也能尽量保持客观、冷静的态度。

    说穿了，不管是赵构秦桧构陷岳飞，抑或是义军营救岳飞，总的来说，都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内斗再厉害，对谢左来说，他仅仅是个过客，冷眼旁观便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当乌孙俄庞参与其中，整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乌孙俄庞是什么人？他是金国大将，换句话说，他是个外国人。眼睁睁看着一个外国人在华夏的土地上大肆虐杀之间同胞而无动于衷，这种事大致只有阿三那种天生自带奴性的民族才能做得出来。而在这一刻，即使是谢左那颗夹杂了太多现实功利主义的心，也在一阵阵的抽搐。现在他心中唯一的感受就是愤怒，脑中不断计算着光溜溜脑门与铁蒺藜的距离。

    不过，谢左也清楚，自己的武力值跟乌孙俄庞相比，无疑是云泥之别。在自己俯身捡起铁蒺藜砸在对方脑门上之前，大抵足够人家砍死自己七八回的。谢左可不认为因为自己现在顶着个南宋侍御史的身份，对方就不敢对自己动手。有秦桧等人、特别是赵构在上面罩着，估计乌孙俄庞不敢下手的人应该不太多，但其中肯定不会包括自己这个小小的侍御史在内。

    正当谢左思考着双方武力值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时，耳中传来得得的马蹄声。抬头一看，原来是追杀义军的骑军队伍已然归来。看到这边惨烈的场面，骑军中为首的一名顶盔掼甲的武将快速驱往谢左，在距离十步外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谢左面前，半跪着抱拳拱手：

    “末将殿前司军营指挥使曾南，参见侍御史大人。末将护驾来迟，还请侍御史大人恕罪！”

    谢左心中暗叹。看来想要击杀乌孙俄庞，终究只是个梦想而已。至于这位指挥使，天知道他是不是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铁青着脸，谢左用嘴角隐秘地往囚车边摆造型的乌孙俄庞一努：

    “这是怎么回事，你可知晓？”

    曾南往那边瞟了一眼，惊愕之余，脸上浮现出一片尴尬：“末将、末将也只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秦相、张相的安排，末将只知此人乃秦相的安排，具体身份并不知晓。不想连累侍御史大人受惊，末将百死难赎其罪！”

    谢左冷哼一声算作回答。从曾南的表情来看，他应该确实不知道乌孙俄庞的身份。伙同异族屠杀自己同胞，这得多么丧心病狂才能干得出来？除了秦桧这种名声反正已经比阴沟里的臭水强不到哪儿去的人，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纵观南宋一朝，恐怕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曾南偷偷看了眼谢左的表情，见侍御史大人脸色稍有缓和，这才陪着小心，嚅嚅道：“接下来，不知大人如何安排？”

    谢左没好气地嘁了一声，“还安排个屁！本官得到的旨意是押送人犯，现在人犯都不知所踪，还押送个屁啊！”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曾南诺诺连声，一脸的小心翼翼：“不过，此地杀机四伏，遍地血腥，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