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鸟轻鸣,就在白泽远沉心于案子的线索时,忽传几分轻泣的哭声。夜深之下,这轻轻而传的哭声甚是谲诡,尤其近来冤魂叠出,连着六家几近数百条人命损于凶者之下,此时着手侦办此案的白泽远夜行之时竟是闻得伤怨哭声。
如何不叫人心中顿起几分吓瘆。
这若是换成旁人,无端在夜暗之下听到这疑似女子惨泣的声音,必是胆子都得吓破了,反之白泽远却是蹙紧眉心,随后顺声上前。
他不惧鬼,也从来不信鬼,这夜下传来的哭声不是有人作祟,就是有人伤悲。
寻声而去,最后在园子一处石椅上见到了水仙仙。因瞧这伤哭之人竟是已当安枕入眠的水仙仙,白泽远忍不得更是紧了眉心的蹙,随后上前说道:“水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突然的出现,出声的询问,饶是心里头再如何感伤,这心尖也得叫人吓得差点岔气。叫白泽远的询惊了一跳,水仙仙那处反而忘了继续哭伤,惊了一心随即忙转身看过去,在瞧见问询之人是白泽远后,水仙仙急忙擦了擦眼角挂悬的泪珠,随后起身说道:“白大人。”
声音带哽,话也说得抽抽泣泣,水仙仙为何深夜在此哭得如此悲伤,原因白泽远看得出来。瞧着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儿家,伤悲夜下独泣,凭谁瞧了心里都不好受。白泽远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虽然性子上的确比常人稍稍寡薄一点,也的确偏于冷静,可在瞧了水仙仙这般,他也没法彻底冷着情,瞧了一眼,随即开口,白泽远问道。
“睡不着?”
低着头不敢抬头直对白泽远的审眸,稍是微顿了片许后,水仙仙这才点了头应道:“难入眠,所以出来走走。”
白泽远道:“想家人了?”
家中惨事,冤情未散,思念家人,心生悲凉,这乃人之常情。水仙仙的伤悲是人之常态,倘若她不悲不伤,才叫人觉着奇怪。
白泽远对于水仙仙来说一直都是个淡谨严肃的人,相识这段时日,她几乎没见过白泽远笑,终日不苟言笑眉心蹙锁,没回看到他几乎都是来问案子的事。因为白泽远的薄寡,水仙仙没回在他跟前都显拘谨,总担心何处不妥叫这白大人心生不悦。
严谨之人,性子向来偏薄,如今见他言语之中竟有几分关心之意,水仙仙那儿也是有惊了。心内稍起几分微惊,人也抬眸看着白泽远,视线对后忙又垂下头,水仙仙颔首说道:“想起爹娘,忍不住就……”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心中悲切再度涌心,见水仙仙仿佛又要伤心泣苦,白泽远当下接口说道:“遇到这样的事,谁心里头能马上平复的,想起爹娘心里伤悲难耐睡不着想出来走走,很正常。只是水姑娘,也许白某这话水姑娘心里头听了会觉着不舒服,不过依水姑娘现在的情况,白某觉着水姑娘还是别一人独行比较好。”
有人想要她的性命,偏着她还一人出来走走静静,这不是给旁人提供杀她的机会?
关切的话白泽远会说上几句,不过该叮嘱的话他也不会忘说。而水仙仙的脾性也是至柔的,伤悲之下有人告警莫要独身乱走,她竟也没动气,反倒觉着这是白泽远关切自己,当下抿唇垂目,水仙仙应道:“仙仙知道了,以后不会在独身一人出来了。”
人家已是够惨了,心里头难受想要一个人静静,也是人之常情。白泽远这话也没斥责之意,不过见了她这般顺柔,反倒有些不忍,当即移了眸随即忖了思,白泽远道:“小离呢?”
水仙仙的安危他已经全权付托给离上殇,这会子就只瞧见水仙仙一人在这,却没看到离上殇。对于那做事总是兴一起消一阵的好友,白泽远这儿免不得几分脑胀。开口的问,想知自家好友又上哪儿偷着乐将自个交代的正事给忘了,白泽远这问可没骂责离上殇的意思,毕竟好友那个兴啊,要是开口骂了,她暗下可会找人麻烦的。
仅是问,未有骂责之意,反是水仙仙也不知是不是担心白泽远暗责离上殇,在闻得白泽远询问离上殇现在何处时,她急忙替离上殇辩解说道:“白大人,离姑娘这会子正在屋里头歇着呢,这几日为了我,离姑娘辛苦了。今晚是和我自己睡不着,想要一个人出来静静,又不想烦了离姑娘,所以才自己一个人偷摸着出来的,离姑娘她并不知道,白大人你可千万别责了离姑娘。”
凭着离上殇的本事,水仙仙的偷摸哪能偷成,能叫水仙仙一人行出夜散,离上殇这当口肯定没在她屋里,不知性子何起趁机溜上何处闹事了。
离上殇的性子,白泽远哪会不知,不过水仙仙有心替她开脱,白泽远也就没挑明,而是说道:“很晚了,白某先送你回去吧。”
这么深的夜,呆在外头可不安全,要知水仙仙身上可还有一条没忆起的线索,白泽远可不能叫这条线索曝光前就随了主人潜沉泉下。
出来哭了一场,心里头舒坦许多,如今白泽远既开口要送她回去,水仙仙自然不会多言。点了头,应了意,垂下眸,水仙仙随在白泽远身后回了厢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