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爹死了!”江远厌烦地说道。
傅清音一怔,跟着一双大眼睛中涌出泪水。
她捂着脸哽咽着,扭头跑出了房间,很快外面便传来她悲恸哭泣的声音。
江远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难道我只是个本质懦弱的人?失去了力量之后......也变得如同毒舌怨妇一样了吗?如果这些黑色符文的禁锢不消失,我是否就真的只能就此沉沦?真是不甘心啊......”
江远长叹一声,随后沉默,继续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屋顶。
他可以看到,一只蜘蛛从瓦檐之中爬了出来,然后开始在屋顶角落开始结网。
它先将一根蛛丝固定在墙壁上,由于没有气流引动蛛丝前往另一面墙壁,于是只能带着腹部的蛛丝垂到地上,然后攀爬上另一面墙壁收着蛛丝来到高处,将蛛丝固定好。
如此反复,一张蛛网终于开始结出。
然而这个时候,窗外一阵风吹来,猛地将新结出的蛛网吹得残破不堪。
“真是顽强,”江远看到蜘蛛已经开始重新结网,“不过这碗鸡汤我不喝!你还有手有脚能动,而我却什么也没有!”
这一躺不知道躺了多久,屋外投入的光线已经开始变得昏黄起来。
屋角上一张蛛网已经结好,蜘蛛也坐落在蛛网中央,宛如趾高气扬居高临下地嘲笑着江远。
当傅清音重新返回的时候,手中端上了饭菜:
“江大哥,我扶你起来吃饭。”
虽然江远并不会因为看到一只蜘蛛结网,就找到比如什么人生动力、顽强斗志、身残志坚之类的东西,但是却起码在这个无聊而又冗长的过程中,让他烦躁的情绪平缓了一点。
傅清音没走倒是让江远有些意外,若是两人身份互换,江远只会觉得自己早就抛下傅清音逃跑了。
毕竟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而傅清音又被南方官府通缉,完全没有必要带着一个拖累自己的累赘。
不过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傻子,傅清音就是这样的傻子。
傅清音把江远扶起靠好之后,开始将为江远喂饭。
“那个......清音姑娘......”江远有些尴尬,话到嘴边却很难说出口。
傅清音将饭菜放在案上,认真而又疑惑地望着江远。
江远咬了咬牙,还是说道:
“那个......对不起......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关于先前我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若是虚情假意地说“对不起”这三个,江远并不会认为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很轻松很流畅地说上一百遍。
可若是真心诚意来说着三个字,江远却觉得无比困难,没有莫大决心还真是难以启齿。
说完之后,他心中也满是懊悔。自己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小姑娘说这样的话......真的很丢人啊!
傅清音先是一愣,跟着猛地扑进江远怀中,她双手环抱着江远,眼中流着眼泪:
“江大哥,不用道歉......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江远叹了口气,伸出唯一能动的右手也抱住了傅清音柔软的身躯。
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尤其是现在最为虚弱的时候,也一样需要拥抱。
此时此刻,他们俩同为天涯沦落人,无关男女情爱,就这样静静地抱着相互依靠。
仍由流光飞舞之中,圆润如琴弦的阳光一点点消褪隐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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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黑暗,四周时空尽是一片深邃的黑。
江远独步前行,走在这寂静的荒凉中,仿佛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一个人。
天空看不见任何光芒,更遑论了无生气的地表。
他就如同一个流浪者,独自徘徊。
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断殇君虞,他正在捂着脸哭泣:
“为什么?你明明已经快要崩溃了,我也可以快要摧毁你了,而你却又能够坦然接受这一切?懦夫......你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无能的懦夫!”
江远来到他的面前,静静看着他。
断殇君虞捂着脸哭得越来越伤心:
“做什么好人,你何曾得到过好报?在阳城你帮助陆俊生,结果遭受背叛。在彭城,你帮助感染瘟疫的千落和百姓,却被流放至此。在神庙,你帮助那帮武者,却遭受禁锢。做什么烂好人啊?”
跟着,断殇君虞移去脸上遮挡的手,露出了他的脸。
他的声音在哭,脸上的笑容却灿烂而又诡异。
江远并不打算理会他,正要离开。
断殇君虞笑容越发显得怪诞: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让我来拯救你这个可怜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