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懂事,还望婆婆多担待。”
闻不见里边回话,她接着道:
“适才齐嫂子来,说了些不大尊重的话,原并非晚辈本意。想来齐嫂子一急,口不择言,也不是有心。朱婆婆莫要怪她。”
朱婆婆心下称怪。这会子听上去,也是个性情极好的小娘子,怎的齐嫂子适才说来,却不大中听呢?
此时仔细听了,加之阿珠亦有开口,陈酿不用想也知门外是谁了!
七娘的性子,他是清楚的。那齐嫂子也并非谢府带来的,自然没规矩!定是她狐假虎威地奚落人,想着威风一回。
不想,竟撞到了朱婆婆这里!
只听七娘又讨好道:
“晚辈这里煮了一壶茶,正是就地取的山泉水。虽不值什么,却是晚辈亲手冲泡,朱婆婆可否赏脸一尝?也算是赔礼了!”
朱婆婆一愣,这小娘子的赔礼之物却颇得雅趣,很是合自己的心意。若非性子清灵之人,哪来这分巧思呢?
陈酿笑着摇摇头,因劝道:
“师母,且先开门吧!她们现在外边,也不大好看。”
朱婆婆狐疑地看他一眼。听那小娘子说以茶赔礼,她已有开门之心,只是有些拉不下脸面。
她故作不快道:
“这样的人,还怕不好看?”
陈酿笑了笑,齐嫂子那样,难怪朱婆婆还膈应着。
他方道:
“师母道门外是谁?”
“是谁?”朱婆婆直直看着他。
陈酿朝门边看一眼,满脸神情,俱已化作纵容之态。
自然,他一向是纵着七娘的。
陈酿垂下眸子,嘴角浅浅勾起,但笑不语。
他缓缓推开柴门,果见七娘亭亭而立,笑吟吟地挽着一方竹匣子。
她一身天水碧褙子,偏在炎炎夏日,自有一番清爽怡人。诚如她含笑的嘴角,是足以融化人心的。
柴门打开那一舜,一时四目相对,陈酿只浅笑望着七娘。他一身竹布直裰,旁有山泉清润,自是落落不俗的君子之风。
而七娘,却是在那一舜,猛地凝住神情。
才转身避他,此时不提防,偏又遇着了!这便是,所谓有缘么?
七娘呆愣愣地望着他,早忘了自己所谓何来,一时竟不知言语。
三个丫头亦是一惊。不说是位老婆婆么?怎蓦地变作了陈先生?
唯有朱婆婆,初时的好奇不解,已换作此刻的满心了然。
她含笑审视着七娘与陈酿。
一个纵容温柔,一个满眼情***语不语。朱婆婆这把年纪的人,自然皆看在眼里,沉在心里。
她又看陈酿一眼,故意便七娘凶巴巴道:
“怎么?便是你这小妮子闹事?”
七娘满身心思,还放在陈酿那里。闻得朱婆婆说话,她蓦地一颤,过了半晌,方回过神来。
还不待她言语,只听陈酿护道:
“师母,她年纪小,若有不周全之处,你只管骂我就是!”
师母?
七娘一时瞪大了眼。
教陈酿的夫子,皆是太学之中最有名望的。不说大富大贵,也总不至住在山林之间,无人问津。
陈酿见七娘的模样可爱,心下偷笑,面上却故作正色。
他难得端起先生的架子,招手道:
“蓼蓼,还不快来见过师婆婆?这是孙夫子的夫人,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