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名其妙，姐话还没说完呢，这可是姐的地盘。被推出门的金韵清很愤愤。在砸入轮回大门这一微妙的瞬间都还以为在梦里呢。

    某清终于安生了，这一晚的梦着实太长，现在该好好睡觉了。

    这瑶瑶晃晃的是那个姐们打扰姐睡觉？迷糊中翻个身，挥挥手，嘴里嘟嚷着：“别动，姐昨晚干大事去了，现在困得慌，你们自各玩去。”闭眼接着睡。

    晃动越发厉害，金韵清被吵得烦了，索性要做起来大吼。不对，眼前血蒙蒙的是怎么回事？绑架？杀人？还是还在做梦？这一夜够长的啊，地府连续剧完了转警匪片？可这感觉也太不对了呀，不行，一定要醒来。

    咋们先不管某二货的内心独白和瞎折腾，她都不知道，因为她的一系列动作，导致了一临产的妇人痛苦无比。

    “大郎，快去找爹，娘快生小弟弟了，姐姐去照顾娘。”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慌慌张张的指挥着一个玩泥巴的花脸小男孩。小男孩听完，丢下手里的泥巴就撒腿往院子外跑去。

    半个小时左右，一个头戴黑色瓜皮小帽，留着铜钱粗细及腰长辫，穿青色棉布对衫的中年男子抱着花脸小男孩匆匆跑进院子，身后还跟着一微胖妇人。

    屋内的女孩听见院里的动静，赶紧出来迎人：“爹，娘正喊疼呢，要怎么办？”说罢便哭出声来。毕竟是小孩呀。

    “慧，别哭，爹带产婆进去看你娘，你带弟弟去厨房烧热水去。”

    房间内，产婆正忙碌这，本以为这金家夫人生过两次孩子经验老道，这次来就走过场，拿几个钱了事，哪成想这次竟然难产，看着样子，一时半会的完不了事。

    “金老爷，金夫人这次想是难产，胎位不正，要看看胎儿能不能自己顺过来，不然可能难保两全呀！”产婆悄悄拉过金老爷说出自己的推测。

    金老爷也明白此次媳妇的状况不同以往，心理已经急慌慌的，听过产婆的话，脸色瞬时煞白。金老爷同自己媳妇的感情是经历富贵贫贱不弃不舍过来的。想年少时家里也曾富贵过，身为大清朝开国皇亲后裔，祖上也曾显赫奢靡过，两百年的兴衰更替，家族在年少时也走至穷途，本想着走科举仕途重振家业，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慈禧太后与光绪帝逃亡西安，清廷也走到陌路。妻子家族也算豪门望族，当年不顾家里反对执意嫁给自己这个只有一个姓氏显贵，家业萧条的小子。从千金小姐使奴唤婢到清贫人妇事事亲为，这中间的落差妻子没有抱怨反而时时劝解开导，为自己养儿育女。‘爱新觉罗’又怎样，没能护好自己的江山，这个姓氏也只是徒添骂名。

    曾经的荣耀早已变为灾难，妻子也义无反顾的随自己换名改姓到这穷乡僻壤躲祸，靠着自己一月少得可怜的教书收入苦苦度日。国已破，自己再不能失去支撑着自己的妻子了。想到这，已经改为金性的落魄贵族，以后金秀的爹，已经下定决心在不能两全的时候放弃金秀这个娃。

    “若兰，你要坚持住，想想我和孩子们不能没有你”金老爷已经是泪流满面，惶恐不已。

    ......

    金韵清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怎么也挣脱不开的噩梦，其实不是梦，她已经从阎王殿走了一遭，现在正在被生出来。别问她是怎么明白这个既定事实的，她也说不清。而且她能感受到目前自己正难产，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一尸两命。这可不行，太冤的慌，记得生孩子好像是头先出，她现在明显的横着了，努力把头向下。挥舞小拳头朝通道游去。

    累了，太累了，这被生的小孩竟然这么累，好在已经出来了，应该不会死了吧。出来的金韵清睡前是这么想的。

    ......

    “金老爷这回放心了，金夫人只是伤了一点元气，恢复好了就没事了，生的是女儿。”产婆很是高兴，本以为这次产妇难产会惹晦气，如今算是圆满了。

    “夫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金老爷心中的石头放下，还挂着泪的脸夹杂着欣慰的笑略显滑稽。

    “孩子，怎么没哭？”金夫人缓过劲来提起被两人都遗忘的关键问题。

    产婆被提醒得身体一颤，赶紧颠颠的跑去看金韵清。抱起还没洗包好的孩子在屁股上拍了几下。

    哇哇的哭声带来一片欢笑。金老爷在如此悲喜交加时刻，看着怀里哇哇乱挥拳的小闺女雷声大雨点小的秀气模样，突然开怀，很是欣慰的给小闺女取了一个不负责任的单名一个秀字，从此金韵清摇身一变奶娃小金秀。

    五年的时间可以让婴儿变孩童，这五年辛亥革命爆发了清朝完全瓦解，全国上下局势动荡，军阀混乱，百姓的日子越发艰难。金老爷做为没落贵族，虽改姓换名也难逃新势力和保皇党的两面骚扰。一家人东奔西逃，五年间辗转多地，兵荒马乱的局势，穷人活命都已困难，战乱更是断了金家教书糊口的路。记得刚到上海时，金秀才三岁，奔波流浪的一家人差点就共赴黄泉，战乱年代最不差的就是逃难的人，而好心人却也没能力好心。

    金秀年小，金夫人因生金秀时难产的身体没有调理好，刚逃到上海时娘俩都气息奄奄的，金老爷不忍妻女病逝，多番奔走才找到卖身为奴的地方。也幸得老天垂怜，刚好遇到一官老爷家买家奴，需要能识字的人帮着打理产业。这种年月，买身为奴的人里认识字的不多。金老爷堂堂皇亲贵族后裔又是考取过功名的人沦落到与目不识丁的人竞争奴才的岗位，虽胜却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