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光忙说:“好!”
这时候两个小姑娘都没想到,这是她们初中毕业前最后一次照面。
……因为沈安怡临走时的那句话,赵富梁老两口就算恨不得立刻抢走宁光手里那二十块,也没敢付诸行动。
这钱如果是沈安怡给的,他们还能找点借口收回来,但这是沈安怡的姑姑给的,他们跟沈安怡到底有血缘,对沈安怡的姑姑,那就是当城里干部的女儿看待,不敢造次了。
所以等沈家姑侄走远后,赵富梁脸色阴沉的朝宁光跟前呸了口,恨恨的骂了句脏话,眼不见为净的回去了。
宁光于是拿着钱跟脏衣服去水坞了,她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一个是为了沈安怡的离开,虽然沈安怡说过完年就回来了,她还是觉得很遗憾。毕竟沈安怡要是不去城里过年的话,两人偶尔还是可以照个面,偷偷说几句话的。
不过转念想到赵富梁老两口……她又觉得沈安怡去了城里也好,自己不必为沈安怡跟自己说了话回去是否会被收拾担心。
第二个则是为了那二十块钱。
她现在当然是缺钱的,实际上她就没有不缺钱的时候。
虽然孔花妹却不过赵霞,给她送了些急需的衣服,然而大多都是冬衣,等开年之后天气暖和了,她的春夏装还没着落……此外文具用品什么的,还有日常的一些东西,宁家这几个月来就好像她死了一样,什么都不给,什么都不管,甚至根本不跟她说话。
有一次苗国庆不忍心,悄悄喊了声“美头”,顿时引来褚老婆子的勃然大怒,将手里正在喝水的杯子直接砸到了苗国庆头上!
此后父女俩照了面也不敢作声,连个眼神都不敢交汇,唯恐被逮到之后双双不好过。
宁宗毕竟年纪小,虽然被叮嘱了别理会宁光,偶尔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但褚老婆子跟宁福林现在看他看的特别紧,一个是为了孤立宁光,一个是担心宁光既然对着亲姆嫚都能用上镰刀,谁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发疯,会对宁宗下毒手?
所以这段时间宁光格外的孤独。
褚老婆子跟宁福林可能觉得这种情况对她压力跟打击很大,其实对宁光来说挺好的。
没人理会对她来说根本不陌生,从小到大她就一直处在这种没什么人搭理的环境里,真有人见天找她说话,比如宁月娥的骂骂咧咧跟沈安怡的善意,她反而想着躲呢。
现在这种生活对她来说蛮不错的,不用挨打,只需要干活就好。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宁家现在什么都不给她置办……过的更窘迫了。
所以这二十块钱她很需要。
但她不确定这钱要是带回去,不,哪怕是给褚老婆子知道了,还留不留得住?
赵富梁跟孔花妹是肯定不会帮她隐瞒的,甚至巴不得告诉褚老婆子母子,因为他们得不到,也不让宁光得到。
她忧心忡忡的洗完衣服,踌躇良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带着钱回去了。
钱不是零食,零食藏在外面,被发现了顶多自己少吃一口,钱的话……除了学费,这还是她自己拥有的最大的一笔钱了。
出乎宁光意料的是,她回去之后,屋子里的人照例对她无视,甚至提都没提钱的事情。
她不相信他们不知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太婆跟牙牙忽然这么好说话了,但还是暗松口气,盘算着这些钱要怎么花?按照她现在的需求这点钱根本不够,然而总不能拉着沈安怡的姑姑再要点吧,那毕竟是沈安怡姑姑,不是她姑姑,能给她二十块真的是非常的大方了。
虽然归根到底是人家给侄女面子。
最终她决定买一双鞋,沈安怡到底是被伺候惯的,即使真心想帮助朋友,考虑还时不周到。她只想到给宁光送衣服,却没考虑到鞋子。宁光脚上这双鞋子是亲戚穿腻之后给的,已经有两年了,从起初套上之后“吧嗒吧嗒”到现在的合脚,已经脏的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也破了几个洞。
最关键的是太冷了。
本来她手上年年长冻疮,现在连脚上都长满了,见天刀割一样的痛。
手脚跟发起来的馒头一样肿的青青紫紫,有些裂口还流着令人反胃的脓水……宁光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
其实这时候的乡下,一年到头除了一双防备雨天的胶鞋跟一双夏天穿的凉鞋外,其他鞋子差不多都是自己家里手工做的。春秋的布鞋,冬天的棉鞋……老一辈都会,年轻的妈妈娘子结婚之后差不多也就会了,少数实在手笨的,终归也能通过各种方法请会的女眷帮忙。
宁光以前也是有这种鞋子的,虽然是用最差的料子做的,做工也透着敷衍,到底褚老婆子还有宁月娥做的时候不会忘记她这一份。
然而现在这两人一个对她视若无物,一个至今恨她恨的要死,又怎么会给她做呢?
年前的东西价格会上涨,这个常识宁光当然知道,所以虽然每天晚上脚都冻的没了知觉,为了省一点,她还是熬到年后才找了个不那么忙的时候上街去买鞋。
去镇上的路上宁光有些自嘲的笑,她以前去镇上可不像现在这么方便,必要求着宁月娥允许,而宁月娥一定要骂骂咧咧半晌,甚至打她两个嘴巴子,说一些诸如“一天到晚想着往外跑,才这么点大心就野在外头,不要脸”的话,看着女儿面红耳赤又惶恐万分才心满意足的挥手,让她赶紧的滚。
自从砍了这姆嫚一刀,倒是自由了。
她没想到这次上街会碰见杨秋涵。
没有沈安怡在她身边的时候的杨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