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再能端架子,也禁不住这许多的官夫人官太太长袖来往,只觉如坐针毡。
谢氏闻言一脸谦虚,双手奉上梯子,“您是正行的母亲,是这家里的老封君,只有别人奉承您的,没有您迁就别人的。您要是懒怠应酬,只管坐那儿给个笑脸,您要是不嫌弃,且让杨妈妈给您打个下手。”
含蓄提点,实力帮衬。
康家老太太即得了面子又得了帮手,心头大定之余自是千喜万谢,不忘对李英歌慈爱道,“乾王妃要是嫌吵闹,就帮老婆子陪陪老二媳妇,她还吹不得风下不得床,小姐妹俩正好清静说话。”
说罢挽着杨妈妈亲亲热热飘走。
谢氏一脸奸笑,“瞧见没有?你阿姐在康家的日子,算是熬出头了。”
她表达母爱的画风一向清奇。
李英歌表示不忍直视,暗搓搓拿手戳谢氏又胖了一圈的脸,抿嘴直笑。
李姝也戳了戳李英歌的脸,笑得十分鄙夷,“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哪里会抱小孩子?要是摔着碰着了,我找谁说理去?跟亲王正妃评理,岂不是要敲登闻鼓滚钉板?我这还坐着月子呢,扛不住。”
她拿话逗李英歌,先前顶着大肚子姐妹相见也不敢闹,这会儿卸货了,拉着李英歌就是一顿揉搓。
惹得满屋欢笑。
李英歌心痒手痒,不理李姝改去缠谢氏,“阿姐说的不算,娘说得才算。待会儿小外甥回来了,您抱过了也让我抱抱吧?”
谢氏一脸冷漠的推开女儿,“你阿姐哪里说错了?跟个孩子似的就会撒娇,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羞是不羞?”
因为太高兴了嘛。
李英歌表示不羞,只管猴在谢氏身上。
谢氏无视滚来滚去的女儿,转头问李姝,“大名可取好了?”
“双字守恒。”李姝看着李英歌的猴样儿笑得不行,闻言越发笑得母性光辉闪瞎人眼,“生下来还没睁开眼呢,家里上上下下就’恒哥儿,恒哥儿’的叫开了。”
小外甥叫康守恒。
和前世一样。
真好。
李英歌哀求变哀嚎,哼哼道,“我不管,我要抱小外甥!”
母女三人笑闹成一团,前头稳婆揣着满兜沉甸甸的洗三礼飘走,李姝的心腹妈妈抱着康守恒飘了进来。
小宝宝裹在从萧寒潜那里淘来的包被里,不哭不闹,洗得香香的,睡得香香的。
母女三人顿时不躲清静了,谢氏抱完李姝抱,当娘的跟孩子不是自己生的似的,一行抱着不放手一心啧啧惊叹自家小宝宝好乖好静。
没出息的成了李姝。
谢氏翻白眼。
李英歌也翻白眼,“阿姐,该给我抱了。”
“快请乾王妃抱恒哥儿出来!”康家老太太身边的妈妈满脸喜色,跌跌撞撞冲进来,“乾王殿下来啦!一出中枢院就直奔咱们这儿呢!李三舅爷正带着人往二少奶奶这儿来呢,说是来接乾王妃,再瞧瞧咱们恒哥儿!”
求也求不来的体面,哪个会拒绝?
谢氏和李姝齐齐暧昧的诡笑,嘿嘿嘿看向李英歌,然后愣住了。
李英歌抱小宝宝抱得有模有样。
前世她不知参加过多少次别人家的洗三礼,不知抱过多少个别人家的小宝宝,动作即标准又熟稔,瞬间秒杀谢氏和李姝。
她扬起傲娇的小下巴,“我就隔着窗户抱给寡虞哥哥看一眼,不出屋子,惊不着恒哥儿也吹不着恒哥儿。”
谢氏和李姝果断闭嘴。
李英歌飘出内室,站定外间窗边,冲跨进院门的高俊身形漾开笑脸,“寡虞哥哥,快来看我的小外甥。”
小媳妇儿又笑得甜甜的傻傻的。
萧寒潜一张面瘫脸转瞬柔和,上前半垂俊颜,声音也不由轻轻柔柔的,“听小学究说,刚才洗三的时候任人怎么折腾,怎么闹腾都没哭过一声?他怎么这么能睡,吵也吵不醒?”
李承铭已然对’小学究’这昵称过耳不入,闻言忙举手表示有话说,他可是全程围观小外甥洗三的当事人,偏被萧寒潜高大宽厚的身形挡了个严实,凑不上去插不上话。
李英歌满心满眼都是怀里软软小小的小宝宝,只踮起脚倚上窗台,轻轻掂了掂怀中襁褓,“我和娘、阿姐换着抱他,他也没事人儿似的只管睡自己的。可乖了!寡虞哥哥,你也抱抱他吧?”
先练习一下,为将来做准备。
萧寒潜一愣,指尖触及的襁褓半旧不新,是他小时候用过的,既熟悉又陌生,搭上掌面的触感和重量却是全然陌生,轻得远非他肉眼所见,软得像一团小小的云。
人前冷情冷脸的乾王殿下,生平第一次受到了惊吓,手足无措得话一出口,就方寸大乱,“怎、怎么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