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宋徽宗赵佶是个艺术家,最会写字画画,吟诗作对却不擅长。他自己喜欢写字画画,提拔人才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不管有无才,只要会写会画便能做官,画家书法家能有什么水平?当然对不出这样的绝对。
若是早个一二十年,有王安石苏轼司马光那些人在,或许还能出一两个意境能沾边的下联。
一时间,东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五字绝对,火热程度不亚于后世的X照门。又过了几日,更有惊天大消息爆出,京城第一女才人李清照决定抛绣球选夫,时间就在半月后,地点东华门外。
相比于绝对,李清照抛绣球选夫这件事更具爆炸性,所有人都知道李家有个大才女,而且是才貌双佳,是所有未婚已婚男人都朝思暮想的人物,竟然要抛绣球选夫。
要知道,从李清照十五岁时候起,就接连不断地拒绝各个青年才俊,伤了许多痴情男儿的心,没想到啊没想到,今日竟然沦落到抛绣球选夫的地步。
绣球选夫,听起来浪漫,实际上是无奈之举,真正的大家闺秀,哪里用得着抛绣球。
但李清照是才女,行事本就豪放,举止怪异也算正常。
东京城再次轰动,不仅仅是读书人,那些不认识字的凡夫俗子,沿街叫卖乞讨的,挑水挖沟的,掏粪卖菜的,都在热烈讨论,讲员外郎家的姑娘多美,多有本事,人家说了,绣球抛出来,谁接住就嫁谁为妻。只要是男子,无论老少胖瘦高矮美丑有无婚配,都可以去,只要接住绣球,便嫁他为妻。
另外,成了员外郎的东床快婿,不仅仅是抱得美人归,还能得一处房产宅子呢。
宅子的事李格非没说,是李清照自己说的,是王汉非要她加上,说这样才能将效益扩大化,造成轰动。
李清照不明白,区区一场婚事,为何要轰动全城?
王汉给灌迷魂汤,“千古第一才女出嫁,不轰动全城怎么行?且到那日看我的手段。”如此这般一番说,让李清照刮目相看,原来玄女钦点的郎君,真不是个一般人。
城内发生如此大事,皇城内的官家赵佶也有耳闻,尤其是那个烟锁池塘柳,他也细细琢磨,并无答案,甚至在朝会上单独叫了李格非出来,笑着询问:“可有人对出下联?”
李格非回答,“尚未有人对出。”
赵佶打趣笑,“莫非令嫒要孤寡终生?”
李格非窘迫,辩了一句:“说是此联为九天玄女所出,半月内无人能对,便在东华门外摆台抛绣球,届时必然有人能对。”
李格非是谁?那是出了名的反迷信反伪科学,今日在朝堂上说了这一段,让众人惊讶,尤其是让赵佶稀奇。赶紧详细问,九天玄女如何托梦,如何说的,听完后拍掌大笑,说有意思,届时倒要看看,是何人所对,又能对出何等名堂。
如此,李清照一场婚事,连皇帝都关注了。
这些都在王汉计划内,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如此,又怎么能一步登天?
按他所想,自己下联一出,东京震动,说不得有许多才子要来交往,自己成了名人,难免认识些大学士,大官,多走动走动,勾搭勾搭,想要个官还不简单?
有这样的路子,何必去找陆谦那种货色,九品校尉?我呸!老子稀罕?
李清照抛绣球选夫的事热闹,王汉则不动声色,只是忙着布置新家新房,对母亲称说:“这宅子是李家姐姐用私房钱购置,为的是将来见到岳父岳母面上有光,不然,怎么好和员外郎做亲家?”
如此说,让张氏激动,抹眼角,“李家小娘子有心了,我儿几世修来的福分。”
另外,王汉不去御拳馆,周侗差人来寻,问他是何打算。王汉亲自去向周侗回话,不说当面拒绝,只是道:“大婚在即,故而忙碌,不过请师傅放心,少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一旦内人有孕,我便来拳馆寻找师傅,学那无敌铁裆功。”
如此,周侗也无话可说,让他先行忙碌,毕竟是人生大事。
王汉心里却是门儿清,无敌铁裆功?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学的,死都不会学。
转眼间,一月过了,到了李清照抛绣球选夫的日子。
也是老天爷给脸,这日晴空万里,阳光和煦。一大早东华门外的丰乐楼前就被挤的水泄不通,大家都在等着李大才女在楼上出现。
先说丰乐楼。东华门内便是皇城,从东华门出来往东便是东华门街,两边林立各种大小货行,街面也有百多步宽,两边货行遥遥相望。
早年间,东华门街两边的货行都只有两层高,随着社会发展,大宋士族越发有钱,就拼命地加高酒楼货行,到了哲宗年间,街道两边酒楼货行就已经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为此,大宋朝廷不得不对皇城外的各位酒楼货行发出通知,夜晚之后不得在三楼以上随意张望。
为何?因为酒楼已经高过皇城城墙,老百姓摇着扇子就能看到皇帝家,所以大宋百姓亲切地称呼皇帝为官家,也是如此而来。
尤其是徽宗时期,丰乐楼成了状元楼,有五层高,乃是东京七十二间酒楼之首,其他的饭店,只能称之为脚店,不能称为酒店。
历代科考,各位学子都是站在东华门外等成绩,丰乐楼自然成了学子居住首先。三年一大考,考考有状元,故而,丰乐楼也叫状元楼。
丰乐楼虽高,但在三层以上增加了遮挡板,为的是不让客人偷偷往官家看,大半夜的,官家的妃子们都没穿衣服纳凉呢。
李清照要抛绣球选夫,如此大的事,当然要选个名声出众的地方,丰乐楼自然是首选。
尤其是丰乐楼和皇城遥遥相望,王汉便想着如此大件事,赵佶那个不学无术的皇帝肯定要来看,要么是站在自家城楼上观望,要么是偷偷溜出东华门看,不管哪种,他都能扬名立万。
却说丰乐楼前挤了个水泄不通,大都是泼皮烂仔,他们虽然无钱不识字,那也想着会走狗屎运,万一绣球砸到自己头上呢?
熙熙攘攘,接踵摩肩,少说也挤了上千人,外围还有人在观望。再外围,更有七八队禁军在守,显然是得了上司命令,过来维持秩序,莫要闹出事端。
在更远处的布匹商行门前,还有七八个壮汉,拥簇着一位细皮嫩肉的肥圆少年,好整以暇地往这边打量。最贴近少年的也是个熟人,正是北门步军管制陆谦陆虞候,穿着一身华服,红光满面,正对着肥圆少年低语:“衙内只管放心,今日无论那绣球往何处飘,终究都会落于衙内之手。”
闻听此言,肥圆青年咧嘴笑,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晃荡,眼神也跟着淫邪,搓着双手道:“李清照啊李清照,看你要往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