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一双眼睛中仍旧温和,脸上的笑意也未便半分,她希望阿宝能够自己想清楚话里的意思。
“我不去了就是的。”阿宝羞愧的低下头,放下了那只骑着老虎的“兔儿爷”,这是从哥哥那里拿着的。只是另外一只‘兔儿爷’阿宝没有撒手,是打定主意将这只送给姜堰。
“娘亲那里有一只绿地粉彩青花盒子正好装‘兔儿爷’,到时候让人到衡芜院去取。”叶氏要亲阿宝,惹得阿宝连连闪躲,阿宝的失落也一扫而尽。
叶氏还要给老夫人请安,而阿宝因为尚在病中免了去老夫人那里,是以叶氏一人离开了。
“唉。”阿宝叹了一口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将‘兔儿爷’交给离她最近的小芦,“记得去母亲那里拿盒子。”
往日小芦见阿宝故作老成深沉模样保准要偷偷笑一番,只是今日见阿宝愿望落空,想她心中会不高兴,小芦只诺诺答是。
那边的叶氏却是因为在阿宝房里多停留了一会,耽误了请安的时间,不过刚刚向上首的沈老夫人杨氏行礼坐定,就被头绾凌云髻,簪着浅金簪子的妇人一顿针对,“二弟妹也是的,如今掌管家中事物之后更是了不得了,给母亲请安也能迟到。”耿氏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
这话一说出口,老夫人杨氏身后站着的一个身着深色褙子的老嬷嬷当即一声冷笑。并未因为刚刚说话的人是沈家长媳,就替其留颜面。
深色褙子的老嬷嬷姓苏,沈府都称她一声‘苏老嬷嬷’,苏老嬷嬷几十年来一直陪在老夫人身边,就算是老夫人的几个儿子都是对老嬷嬷毕恭毕敬。
这一声冷笑堂厅里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就连老夫人杨氏也没有阻止,众人更加不会出口帮衬耿氏。
苏老嬷嬷也知分寸,冷笑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她是真心厌恶耿氏,那事情也已经过去二十余年,或许耿氏自己都忘记还有这么回事了,可是总有人还记得。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一嫁进沈家的门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第一日按规矩新媳妇要给公公婆婆敬茶,结果耿氏到好,整整晚了一个时辰,没差点给老夫人气晕过去。还是老太爷说,若是耿氏不起来行新媳妇礼,沈家就当没这么个媳妇,耿氏这才不情不愿的给老太爷老夫人行礼敬茶。
叶氏侧头看向上方的老夫人,歉意的道:“娘,来晚了是儿媳的不是。可是阿宝从出生开始,不论是大病小病都没有生过,现在突然生了一场大风寒,还没好呢,今日又闹着要见表哥,我好说歹说才劝她打消了这份心思。”
叶氏曾在自己丈夫口中听过一些老夫人年轻时候的传奇事件,老夫人是孝敏公主幼女,被先帝封为清平郡主,是大秦第一位异姓王爷的孙女。
年轻时也是个女中诸葛,在面对王府已经衰落之时,凭借一己之力扛起王府,甚至让皇帝赐婚当时炙手可热的沈秋衾,再平安功成身退,要何等的气魄与毅力,是以叶氏一直对老夫人崇敬有佳。
即便没有这一层关系,叶氏也觉得自己有义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又有人以此做筏子找她麻烦。
她比耿氏晚了五年进沈家家门,一开始她对耿氏可是尊敬有佳。毕竟是丈夫亲哥哥的妻子,虽然兄弟之间有些嫌隙,但是妯娌相处好了,枕边风吹吹,兄弟两人的关系也不是不能改善的。
但是耿氏自她进门之后,可没有少给她穿小鞋,以至于明明是亲妯娌,活生生的演变成亲仇人。
好在很早之前,老夫人就将每日一次的晨昏定省规矩改成三日一次,让叶氏少了与耿氏的很多接触,也少听了耿氏许多闲话。
“阿宝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段日子拘在”老夫人一直都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个儿媳妇针锋相对,手心手背都是肉。对大儿子她有愧,可也舍不得二儿子那边受委屈。如今她上了年纪,就只管饴含抱孙,很少掺和儿子儿媳之间的事情。
按道理这个家以后会是长子长媳接管,杨氏现在让二媳妇与大媳妇一同掌管沈家,其它的一概不管,只专注含饴弄孙,其实到底还是因为大儿子做的事情伤了心。
众人不过坐了片刻,就听见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禀告:“表少爷来了。”
小丫鬟挑起宝相花纹门帘时,众人皆是侧头往门口处望去。
“我没有忌讳的,你房间很精致。”满眼的淡绿色,和外头的春色交相辉映,清新明快,看得人心情舒畅,况且里面的摆置样样精心,单是最角落里一个高凳似的博物架上摆置的红瓷长圆腹汝窑就价值不菲,更何况摆在明处的这些东西。
叶相宜垂下眸子,有些担忧自己是否配得上同阿宝在一起玩。
虽然叶相宜跟着叶家人一起参加过聚会,但也不止她一个孩子去。她只是庶子嫡女,自己爹这个庶子争气也就罢了,奈何就是不争气,原本身份就她的短板,如今更加让她在叶家众姐妹当中矮了一截。有时叶相宜不想给母亲添麻烦,叶府其他庶女来嘲讽叶相宜时,她就是这么受着。
在参加聚会的时候,叶家有些姑娘会想尽办法,不让旁人与叶相宜交朋友。所以直到如今,叶相宜都未曾有过手帕交,叶相宜也不知道如何同朋友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