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领教过楚人的荆弩和投石机,但杨端和还是高声大问。荆弩也好、投石机也好,都是投射武器,数量少不说,实际并不能威胁到秦军的根本,也难以左右战争的胜负。盾阵不是器械而是阵法,里面举盾的是徒卒,如果这种阵法有效、楚军又研习这种阵法,那对秦军将是巨大的威胁
——后世皆以为秦军善战是因为弓弩,但当世每一位与秦军交过手、对秦军深入了解的将军都很清楚:秦军善战靠的是甲士、破阵靠的是锐士,而不是什么弓弩箭矢。一百多七十年前吴起描述六国之俗所说的‘齐性刚、秦性强、楚性弱、燕性悫、三晋性和’绝不是无的放矢。
性强的秦国‘其人不让,皆有斗心’,这样的民族不管是从禀性、还是从法度都不可能崇尚弓弩,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射死了敌人怎么算首级?难道每个人箭上写上自己名字?万一没射中脑袋,射中的只是躯干怎么办?即便射中了脑袋,箭被别人拔了怎么办?
抢首级这种事情不要说位于阵后的弓弩手,就是并肩作战的徒卒之间也时有发生。因此,除了蹶张弩部队,秦军阵列中的臂张弩手其实也参与肉搏。交战前射完弩上那只箭,视情况再射一到两支箭,弩手便退入本伍参与阵战,斩杀了敌人照样割首级论功拜爵。
肉搏战才是秦军将领重视的。楚军忽然结成如此盾阵,杨端和以将军的特有敏锐感觉这种小型战阵很不一般,并且非常非常适合秦军。秦军就是结小阵而战的,这样才不会漏掉首级,而韩魏等国弓强弩锐,即便甲胄俱全,每每冲阵为弓弩所伤的秦军士卒都不在少数。当然,韩魏弓弩是强,可一旦被秦军甲士冲到眼前,那战斗基本没什么悬念。若秦军士卒也能结成这样的小型盾阵,冲阵时也这么冒着箭矢过去,秦军的伤亡将直线下降。
杨端和看到龟甲阵瞬间就产生了以上的念头,他第二次问‘这是何阵’时,左右终于有人答道:“禀将军,举盾者甲胄俱全,又皆穿红衣,小人以为是荆国红衣。”
红衣是楚国王宫环卫的简称,正如黑衣是赵国宫卫的简称一样。一说红衣杨端和便了然了,他也看到了楚军阵列后方飘扬着的旂旗,没猜错的话,那个未龀之王就在阵后。
“有谁能知荆国红衣使得是何种阵法?何种兵器,又如何破敌?”杨端和目不转睛的看着盾阵。此时两个盾阵已经来到弩箭射杀楚军之处。枯草地上鲜血流淌,低矮处已经汇成了血洼,伏地的徒卒已无力惨叫,只在低低呻吟。盾阵到此再次一变,一百五十块盾牌五十块竖立、五十块斜置于竖立的盾牌之上,最后五十块挨着斜置的盾牌平放。如此构建的盾墙让盾后有足够的空间抢救伤员。
“末将可知其使何种兵器、如何破敌。”主将无人作答的问题终于有人回答了,是冯劫,他笑着对杨端和揖礼。
“你是想派兵前去一试?”杨端和也想到了这种办法,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正是。”冯劫对那盾阵没有杨端和看的要紧,不就是把盾牌架起来吗,这个谁不会。
“善。本将准你派人前去与之一战。务必要当心荆人弓手。”盾阵所在之处在蹶张弩的射程之内,也在楚军弓手的射程之内,并且,楚军荆弩已开始射击,这虽然伤不到三百步外的杨端和,但蹶张弩手为了能射得着盾阵,正冒着被荆弩肆虐的危险。
“嗨!”冯劫揖了一礼才回本部去找盾牌手,他也清楚盾阵处正在楚弓的射程之内。
“秦人退了?”除了秦军右军,秦军阵列皆在楚军五百步外,而右军也在荆弩的威胁下缓缓后退。看到这幅场景,军司马彭宗若有所悟。
“依旧是袭乱,秦人不会轻易与我决战的。”项燕从接到攻击左军的秦军已退的消息便有了明悟。前夜秦军便夜袭,昨夜又是,还有早上这次突袭、现在的列阵,全都不是为了决战,而是在袭扰。目的是为了挫伤己军的锐气、消磨己军的精力,待被自己折腾到精疲力尽时,秦人便会猛扑上来。
“上将军,这该如何是好?”项燕身边不少将军,听他这么判断,这些人不由犯愁。齐军正在南下,魏军正在围攻,楚军现在真的是拖不起。
“上将军,不如我军趋前与秦人一战!”王卒之将屈光建议道,他隶属于游阙,算是纯补漏部队。老是这么被秦人袭扰,确实不是办法。
“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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