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
“战士百战死,殒身归星河,待我换装一战……”
“敢逃,去死……”
魏忠贤尖叫中,双袖兜起,前挥,只见漫天妖艳花朵出现在空中,红色,黄色,紫色……姹紫嫣红,令人心为之荡漾,目为之迷离,层层黑气伴随其间,所触之物,顿时腐朽衰败,茅屋墙壁顶沿,真正飞灰吹起。
僧人一把捂住正出神望外的周易的双眼,此刻,周易小小的身子已然摇晃,心脏跳动如雷,全身滚烫……
突然,一阵雨水侵袭,只见白烟升腾,片片花瓣打湿下坠,而黑气迅速褪去,被侵蚀地茅屋雨水淋漓,露出处处斑驳。
“小雨,你想包庇逆贼,你想造反……”
魏忠贤尖声怒喝道,双袖兜天,满地湿漉漉地花瓣突然跳动,冲天而起。
“又是这套欲加之罪的老把戏……”
“小雨”面色淡然,反手一覆,只见空中雨水滴骤然拉长,尖端反射着利刃光芒,轰然下坠。
只见五颜六色的花瓣在雨中载浮载沉,不断散发出阴气,又不断被雨水冲刷成白烟,而花瓣已经支离破碎。
魏忠贤暴怒的脸上黑气一闪,尖叫一声“破……灭……”
只见朵朵残损的花瓣骤然冒出黑火,转瞬即灭,而雨水也升腾起阵阵白烟,瞬间,空中缺了一块,花雨皆消失。
魏忠贤脸上黑红之色转变,一纵即逝,而长袖中的双手紧握,不断抖动,两只眼睛血红,恶狠狠地看着“小雨”。
“小雨”面色如常,抖了抖右手,淡淡道:“倒是小瞧你了,”随即又面色一肃,端声道:
“有些人,因为不会逃,所以……需要尊重。”
言毕,面色又变随意,言道:
“不过,这个道理,你非常人,不一定懂。”
魏忠贤听闻小雨讽刺自己阉人身份,眼神突然变得怨毒无比,怒视“小雨”,小雨不为所动,昂首向天。
良久,魏忠贤眼中怒火缓缓散去,面色重又变得平静,他“嘿嘿”一笑,说道:“阉人才是贴心人,这个道理,你也不一定懂。”
言毕,不再看“小雨”,转身立于屋前,面色沉吟,不知所思。
“小雨”讶异地瞥了一眼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
此刻,恢复了清明的萧红妆已从卧室走出,而牵着周易一只手的僧人只觉得面前一亮,宛如梦境,恍惚又看到当年山上的小师妹,情绪激动中,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萧红妆一身大红的战袍,压痕显然,有几处硝烟破损,更添英气,此刻,她看着僧人,明亮的眼中带着追思和歉意,柔声道:“这些年,苦了师兄你了……”
僧人无声摇头,流泪的脸上绽开满足的笑容,温暖如初,正如小儿初识时……
萧红妆蹲在周易的身前,重重地抱了抱面前这个胡乱养大的男孩,接着又探头在周易的耳边,轻声说道:“记住,你的仇人是……,你的恩公叫……。”
接着又站起身,释然一笑,喃喃自语:“你自己都活不过十八岁,那还能报什么仇啊,就在山上好好活着吧,最后再护你一次,可以去见他了。”
萧红妆歉然地看着僧人:“师兄,要你帮我照顾他了,你的心意我懂,可惜……总之……来生再相聚吧。”
僧人拼命摇头,泪水不绝,而萧红妆再不说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僧人,直到僧人点了点头,才狡黠一笑,一副了然的神情,深深看了一眼僧人,迈步朝外。
“知道你不敢拒绝我的要求,任何一个……”
“知道我不能拒绝你的要求,任何一个……”
……………………
萧红妆身形一顿,低头看去,只见一只满是皲裂、灰灰的小手拉住了自己的袍边,周易迷茫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到底是五年朝夕相处的人,哪怕再是恶言打骂,此刻感觉要失去她,恐惧战胜了恐惧,本能地就抓住她。
萧红妆眼带柔情,摸摸周易的脑袋,轻声道:“小宝乖,跟师兄走,好好活着,不报仇了。”
接着又是一脸坚毅,并指一划,飞身而出,而周易身子僵硬,脸上瞬间泪水流淌,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紧紧抓住的一片红布,正是萧红妆战袍一角。
“仇人是昭烈皇帝、凤仪宫主人、永胜剑阁、六府大将军、净事堂…………恩公是……”
周易脸色木然,低着头,嘴唇轻动,毫无声息,默念着一个个从未听过的名字,记在心里,刻在骨子里,流在血脉里,至死……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