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氏无话可说,可转头,小桂氏就要寻死腻活的,连遗书都写好了,做戏给谁看了!
想及此,她这才点头道:“我记得,因为这事儿小桂氏还闹着要去庄子上住着,后来还是桂姨奶奶当了和事佬儿,说带着小桂氏去白马寺祈福……说着也怪了,等着小桂氏从白马寺回来之后没多久就有了身子,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好像就精神气儿不大好了,您觉得这事儿奇怪不奇怪?”
傅老太太是年纪大了,可不是傻了,如今一想就想明白了,“你是说……这傅明月不是老四的种?”
说着,她一愣,旋即却是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小桂氏哪里会有这么大胆子?”
除去小桂氏是桂姨奶奶侄女和出生商贾这两点来说,她对小桂氏这个儿媳妇还是挺满意的,贤良淑德是头一条,带来的嫁妆更是价值连城啊!
傅二太太只道:“小桂氏没这个胆子……可架不住桂姨奶奶有啊……”
说着,她的声音更是渐渐低了下去,婆媳两人在房里是絮絮叨叨了大半夜。
这一夜傅明月并没有睡好,又是梦到桂姨奶奶又是梦到傅德文,到了最后更是梦到了顾则淮,顾则淮像先前似的,坐在她床边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到了最后更是狠狠卡住她的脖子……
傅明月硬生生的被吓醒了。
如今天不过才蒙蒙亮,按照规矩,晚辈每日的晨昏定省是不能少的,可如今她这不是情况特殊嘛,傅老太太已经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很久了,所以她也是乐的清闲自在,每日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这边不过是翻了几个身,外头值夜的丫鬟就听到动静了,忙进来道:“姑娘,您怎么了?”
“没事儿!”傅明月摇摇头,只觉得头昏昏沉沉,难受的厉害。
新提起来的小丫鬟如今正是忠心耿耿的时候,可不敢怠慢,忙去找松迎了。
没多久,松迎就进来了,掀起帐幔道:“姑娘,您没事儿吧?如今时候还早了,要不您再睡会儿?”
说着,她就要去点安眠香了。
傅明月摇摇头,索性坐了起来,“不用了,我不想再睡了……我这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儿似的!”
松迎免不得要好生安慰她一番,可这话还没说完了,曾妈妈就过来了,说是请她去存善堂一趟了。
躺在床上的傅明月隐约听到小丫鬟的声音,“……曾妈妈要不再等等?我们家姑娘这个时候怕还没起了!”
曾妈妈的声音拔高了些,“等不了了,老太太都等了七姑娘一夜了!”
傅明月与松迎对视了一眼,两人皆觉得不大寻常,她回到傅家已经大半年了,这样的事儿还是第一次了。
傅明月只得起身。
等着她到存善堂的时候,没想到桂姨奶奶也在,桂姨奶奶手边的茶盅只剩下半盏凉茶了,一身寻常素淡的衣裳,想必是被人从床上叫起来的,而且来了已经许久了。
傅明月上前给两位长辈请安后,这才道:“祖母这是怎么了?我瞧着您的精气神儿好像不大好,莫不是病了?”
她也是聪明,开口就关心傅老太太,就算是待会儿真有事儿,只要傅老太太不至于太冷血,好歹会念及着她的好了。
只是她这次,算错了!
傅老太太不理她,冷声道:“你们俩儿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还不给我跪下!”
态度很是恶劣!
这下子,就连桂姨奶奶都愣了一愣。
傅明月含笑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就算是真的要罚我,也得给个由头才是啊!”
傅老太太还是不去看她,当初她对这个孙女寄于多少厚望,如今就有多失望了。
还是桂姨奶奶好,她从始至终都厌弃着桂姨奶奶,从没有变过,“什么错?你混淆我傅家的血脉,还好意思好端端坐在这儿?”
向来平淡如水的桂姨奶奶倏地起身,面上带着怒气,“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说明月不是德文的亲生女儿?老太太,您怎么针对我,我无话可说,可这种话不是能随便乱说的,您知不知道这话一出,不仅要九泉之下的明月她娘名誉扫地,更是会让德文伤心欲绝!”
这还是傅明月第一次见着桂姨奶奶生气,实际上,她也觉得傅老太太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女儿肖父,她长得不说十足十的像傅德文,可和傅德文也有三分相像的。
说她不是傅德文的女儿,这话好像有些牵强,当初她刚到傅家的时候,傅老太太可是拉着她的手,说她的眼睛和傅德文的眼睛是一模一样……这话,傅老太太是忘了吗?
不过关于她到底是不是傅德文亲生女儿这事儿,她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傅老太太和桂姨奶奶两人争执不下。
傅老太太更是厉害,一拍桌子,也跟着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好,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既然这样,曾妈妈,你将玉儿带上来!”
玉儿?
这又是谁?
傅明月思忖的时候,还不忘瞄了桂姨奶奶一眼,可就这么一眼,她看到了桂姨奶奶面上有惊慌一闪而过。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向桂姨奶奶的时候,却见着桂姨奶奶神色已经恢复到往常。
傅明月向来心细,更记得顾则淮曾教过她,看一个人心虚不虚心,不要看去他的神情如何,一个城府深的人,面上并不会有什么异常,去看他的小动作。
傅明月装作去喝茶,眼神却是落到了桂姨奶奶手上。
桂姨奶奶的手缩在袖子里,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傅明月只以为自己看错了,放下茶盅再一看——我的乖乖啊,还真是的,桂姨奶奶的手居然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