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出事,只是给了她再好不过的逃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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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宁站起身收拾碗筷,唐方拦住他。
“还是我来吧。”周道宁笑:“这个厨房我比你熟。”
唐方叹了口气抢过托盘:“你洗了那么多年碗,还是少洗一回吧。”
收拾完灶台,擦着碗盘,唐方脑子里乱哄哄的,想不出该怎么对待周道宁,万一他要赖在这里留宿——
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手里的盘子差点砸了。
回到房里,茶几上干干净净,周道宁蜷缩在她小小的沙发里,看起来竟然已经睡着了。
唐方轻轻把餐具收到餐边柜里,泡了一壶普洱,绕过衣柜,看到陈易生替她选的女童床,眼皮直跳心发慌,赶紧又转回客厅。
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翻着杂志,唐方什么也看不进,忍不住转过头,想索性叫醒他赶他走一了百了,明日事明日再应付。
落地灯的灯光打在周道宁的侧脸上,半明半暗,没了他平时神色间的清冷,更显风姿特秀。
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唐方屏息静静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一时忘了初衷。最熟悉的陌生人就是说她和周道宁吧。
周道宁眼睫轻颤,慢慢睁开了一条缝,黑曜石般的眸子带着点睡醒的湿意。
沉迷于美色的唐方吓了一跳,刚要挪开眼。周道宁却比她还快,半边脸靠在了她的背上,叹了口气。
“糖糖,我不逼你了。你别怕。”
周道宁的声音低沉,像是喟叹,像是承诺,还像是追悔。
唐方身子一僵。
“你不想跟我走,那我就回来,跟你一起走。”
唐方懵懵然。
“等我忙过这几年,三十五岁,我就退休。你不是喜欢东山吗?我们去外婆家边上买块地,对着太湖,种种菜,养几条狗,生两个孩子。”周道宁闭上眼,睫毛扫过唐方的衬衫,有点痒,他又睁开闭上了好几回。
唐方不知所措地回了一句:“我以前随口说说的,随口说说的而已。”文艺女青年大多都有这样的梦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她真就是随口说说的。
周道宁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你说什么言不由衷的话,就要重复一遍,是要让自己也相信这是真的?”
唐方挺直了背,离背上贴着的那一片温热远了点。
“就像你说分手一样。”周道宁眯起眼:“周道宁,我们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你说分手的人还哭成那样,好像是我抛弃了你似的。”
唐方吸了口气,转过身面对现实:“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的确做得很差劲,没跟你说清楚,对不起。我没有嫌弃你什么,真的,你什么都好,我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周道宁,我们真的已经分手了,分开十年了,做回朋友或者同学甚至老邻居都蛮好——”
周道宁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无奈的笑了笑。
“唐方,这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眼泪毫无防备地决堤,唐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又伸手去摸抽纸擦鼻涕。她明明还有很多话要说,要和他说清楚的,他怎么能说这种话!
周道宁却坐了起来,扯起老头衫,把她搂入怀里,替她擦起眼泪鼻涕来:“是我该说对不起,外婆出事的时候我没接到你电话,你发脾气是应该的。我不该吼你。”
唐方抑不住埋头大哭起来,把周道宁身上的老头衫揉成了湿抹布。
“是我太年轻不懂事,是我不好。”周道宁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外婆住院,你选师大最保险。上什么大学在哪里上其实都没关系,我不该那样说你,更不该去找你妈妈谈要你复读重考。对不起。”
“我没去送外婆,是我不对。”周道宁抱住她,眼睛也湿了:“外婆肯定怪我没良心了伐。什么时候你带我去扫墓吧,外婆喜欢扶郎花的对不对。”
唐方边哭边摇头:“外婆没怪你。”
外婆出事,当然都怪她。要不是她大风大雨的天里硬要去给周道宁送伞,外婆就不会陪着她出门,也就不会在半路上摔了一跤,就不会颈椎骨折,更不会那么早就去世了。姆妈从小到大都一直在骂她,可这件事却从来没骂过她一句。她高考前不复习,天天守在病房里,姆妈也没说过她一句还给她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她最后选了上师大,姆妈也没有吭声。
周道宁轻轻拍着唐方的背:“也不怪你的,糖糖。外婆最欢喜侬了。”
唐方抽泣着把他汗衫侧面拉过去擦眼泪。
“吾啊最欢喜侬了。”周道宁柔声说,觉得上海话不够正式不够分量,摸了摸她的头,抬起她涕泪纵横的花猫脸,认真无比:“唐方,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