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杨拂晓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应该如何解释?
待她想要开口的时候,玉明秀已经接通了电话。
“我是你舅妈,找拂晓有什么事?”
不知道顾青城给她打电话是什么事,也不知道对方在听筒内说了一些什么。玉明秀挂断电话就说:“你怎么不说是盛夫人要给你看眼睛呢?上去去换一件衣服。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管是什么,杨拂晓现在也只有顺着顾青城话里的意思顺下去,到楼上随便换了一件外套的大衣。回拨了顾青城的号码。
“我找了个医生给你看眼睛。我已经给玉明秀说过了。”
杨拂晓说:“但是她现在要跟着……没有问题么?”
顾青城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没有问题。”
………………
玉明秀要家里的司机开了车,林妈没有陪同,就只有杨拂晓和玉明秀,因为杨拂晓眼睛看不见,玉明秀便扶着她。这种动作让杨拂晓有点胆战心惊的,和沈家的长辈在一起,真的就是不自在,玉明秀走的不快,她就在后面亦步亦趋。
杨拂晓以为顾青城在电话里只是用来敷衍玉明秀才说的话,却没有想到。真的有一个医生。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既然是玉明秀要过来的话,做戏总是要做全套。
约在一家茶楼,杨拂晓扶着玉明秀上了楼,站定,听见顾青城的声音从左前方传过来。
“舅妈,盛夫人在这间茶室,您先请,”顾青城说,“让杨拂晓现在外面小坐一会儿,再进去。”
玉明秀从来都没有觉得顾青城像是现在这样体顺人意,她本意也是要先去见盛浩东的夫人的。
玉明秀扶着杨拂晓在旁边的一张小桌上坐下,“我一会儿出来你再进去。”
杨拂晓点了点头。
玉明秀离开后,杨拂晓感觉到身边没有多余的人,应该是顾青城也离开了,大约过了不到一分钟,一个服务生走过来,杨拂晓听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放在了前面的桌上。
“杨小姐,这是一些点心,您慢品尝。”
杨拂晓疑惑,“我没有点过。”
服务生说:“是您先生给您点的。”
顾青城让给送过来的?
杨拂晓知道服务生肯定是误解了,不过也不多说什么,手指触到瓷盘的边缘,手指尖凉了一下。
一边的服务生在俯身送点心的时候,特别伸手在杨拂晓眼前晃悠了两下,绝对是视觉黑暗,杨拂晓连眼睛都没眨。
服务生耸了耸肩,走过去,对前台那边看好戏的收银员说:“是瞎的,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给你开了一扇门,就必定会给你关一扇窗,长得那么漂亮而且老公也体贴,可惜了,是个瞎子。”
虽然服务生刻意压低了声音,再加上茶楼有些杂音,距离也有点远,本以为杨拂晓听不见,但是一些字眼依旧可以窜入耳膜。
她捏着一块糕点,品在舌尖,带着一点梅花瓣的清甜。
上天是公平的么?
但愿有一天,她会这样想。
………………
顾青城算是中间人来引荐的,苏静之和玉明秀握了手,然后落座,紧接着就有人送上来茶壶。
玉明秀在来之前,特别去给沈洲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件事。
沈洲事实上有点惊讶,澳门赌王之妻的盛夫人来内地,这件事情报纸上没有报道过啊?
“你先请盛夫人吃顿饭,”沈洲说,“既然盛浩东的老婆来了,他本人应该也在,瞧着点儿,报纸上没报过,应该是避开耳目私下里过来的。”
盛浩东是出了名的宠妻宠女,且不说二婚娶的这个娇妻,就说当时第一任留下的那个盛微微,可以说的上是百般宠爱了,绝对是掌上明珠。
玉明秀当然也知道。
现在msc的境况并不容乐观,如果能得到澳门赌王的支持,肯定是如同雪中送炭。
“盛夫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如果不是听我们家老二说了,现在都不知道,都没有尽地主之谊。”
玉明秀这个人其实挺长袖善舞的,用得着顾青城的时候也不吝惜称呼为我们家老二,等到不想要了,连一个白眼都不想给。
苏静之莞尔笑了一下,“只是低调过来的,我就和小女在c市的景点游玩,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不用麻烦沈夫人了。”
虽然不熟,但是对于豪门太太的玉明秀来说,客套话轮着说也能谈一个小时,再说对方是苏静之。
等到两人喝了一壶茶,再转头,顾青城早已不在包厢里了。
玉明秀一拍脑门,“我差点都给忘了,盛夫人是来给我儿媳看眼睛的,我去叫她过来。”
现在顾青城这个中间人少不得,毕竟顾青城和盛浩东的交情一直都不错。
苏静之听见儿媳妇的这个称呼,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您儿媳妇是……?”
是嫁给了顾青城么?
玉明秀笑了笑,说:“我儿子沈嘉攸的媳妇儿,杨拂晓。”
苏静之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好像是刻意的慢动作一样,掉落在地上,然后摔成碎片。
好像是慢镜头回放一样,茶水有点烫,手背被烫了一下,有一片红。
还好苏静之穿的是高帮靴,只在靴面上迸溅了几滴滚烫的茶水。
“不好意思,手一时间滑了。”
玉明秀赶忙就给苏静之递过来餐巾纸,“严不严重?”
苏静之摇了摇头:“就红了一点,没起泡,不要紧。”
玉明秀已经多了心思,不管严重不严重,等回去了都要送烫伤膏过去。
如果仔细看的话,才会发现,苏静之的面色有些苍白,她站起身来,将手包拿起来,“她眼睛不方便,我跟着你一起过去。”
………………
顾青城和杨拂晓对桌坐着,杨拂晓吃着点心细腻爽口,“很好吃。”
顾青城便找来了服务生,让她把刚刚杨拂晓吃过的几种点心打包带回去一份。
杨拂晓问:“你是说,你想要帮我看眼睛的,是盛微微的小妈?”
顾青城说:“是的。”
杨拂晓一时间脑海里百转千回。
盛微微和这个小妈两人一向是不和,叫她过来,是想要她做中间人来调节么?
顾青城说:“你别多想,就只是让她给你看眼睛的,她在澳门的医学界也是有威望的。”
这句话话音未落,包厢内玉明秀和苏静之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苏静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人,脚步顿了顿。
顾青城起身,“盛夫人,这位就是我给你提起过的。”
杨拂晓向来人“看”过去,笑了笑,向前伸出手,“您好盛夫人,我是杨拂晓。”
杨拂晓的手在半空中伸着,但是,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只柔软的手覆了上来。役坑边巴。
“你好。”
杨拂晓微微侧首,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一丝一点的熟悉,但却有抓不住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
苏静之看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眼睛不由得蒙上了一层水膜。
她离开的时候,杨拂晓也才四岁。
现在,竟然……长得这么大了。
眉目之间,隐隐有儿时的印记。
杨拂晓想要先抽回手来,不料想对方却没有放手的意思,“盛夫人?”
苏静之急忙松开手,“不好意思。”
一边的玉明秀看这两人有点僵持,多看了两眼,说:“哎,这么一看,倒是觉得盛夫人和我这小儿媳妇儿长得有几分相像呢。”
顾青城将苏静之的表情收入眼底,如果说原来确定了八分,现在已经是九分了,只等她亲口承认。
这一次就是平常的见面吃饭,又不是在医院里,就算是看眼睛,一些仪器都没有。
苏静之就让杨拂晓坐在窗口,朝向外面强烈自然光,洗干净了手,翻了一下她的眼皮,“还是需要进一步做检查,如果之前说是压迫脑部神经的话,那么确实不好说时间问题。”
玉明秀说;“那回头让这孩子跟着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能先用杨拂晓绑着盛家的这位夫人就先绑着,下一步的事情再说。
顾青城转向杨拂晓:“那约个时间,等到改天直接去医院?”
杨拂晓压根就没有听见顾青城说什么,她心里在想,之前听盛微微抱怨这个后妈,什么狐狸精什么虐待,一些乱七八糟的词汇都用上了,但是现在一见面,并没有感觉到这位盛夫人有盛微微说的那么不堪,肯定是先入了眼吧,盛微微的脾性她也知道,什么好的坏的嘴里都堵不住往外说。
“拂晓?”
玉明秀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杨拂晓猛然转过头,“嗯?”
顾青城重复了一遍,杨拂晓点了点头:“嗯,可以啊,好的。”
顾青城留下来送苏静之回酒店,玉明秀就先带着杨拂晓离开。
在顾青城的车上,坐在后座的苏静之时而抬头看一眼窗外,问顾青城:“她是怎么暂时性失明的?”
顾青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苏静之,将之前那一次发生在酒吧里的事情给说了,原原本本的说了。
苏静之反应很快,拿杨拂晓肚子里的孩子威胁顾青城,“孩子是你的?”
顾青城点了点头:“是的。”
“孩子是你的你怎么还舍得让她嫁给别人?”
苏静之难以置信看着前面看车的男人。
“你是在玩弄她的感情么?”
苏静之这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冒失了,不管顾青城和自己的女儿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也不应该这样问出口。
“不是,我喜欢她……”
只不过,顾青城对于喜欢一向是有点后知后觉。
苏静之抿了抿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爱的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穿着白色婚纱嫁给别人,心里肯定也不会好受的吧。
顾青城说:“盛夫人,拂晓曾经拜托过我帮她找母亲,后来我查到了,这里还有一张杨家老太太给我的一张照片。”
苏静之后背一僵,从前面的车镜里,看着顾青城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眸。
顾青城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向后递过来给苏静之。
苏静之的手顿了一下才伸手接住,照片上正是自己,直到现在,只不过经历了岁月的打磨,已经不再似往日那边青春盎然了。
她以为顾青城接下来会说一些什么话,然而并没有,一直到酒店。
苏静之说:“拂晓还不知道是么?”
顾青城点了点头:“应该是盛夫人离开的时候拂晓还太小,现在她对你的声音都已经忘却了,要不然刚才听见你的声音就应该已经能认出来的。”
苏静之默然的点了点头。
“能给我她的电话么?”
顾青城从车前的储物格里拿出手机,将杨拂晓的手机号码给苏静之发了过去。
等到苏静之走进酒店,顾青城才踩下油门离开。
在路上,他接到了董哲打来的电话。
“柳依恬在牢里死了。”
………………
顾青城驱车来到监狱,沈宸良也是刚好到。
他现在来到这种场合,也就必定要顾及到自己的身份,身边带上一个律师是最好不过的,可以在一些时候提点应该说什么话。
董哲见顾青城走过来,主动迎上去说:“是自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刀片,然后大半夜的割了脖颈的大动脉,半夜狱警巡视的时候闻到有血腥味,当时房间里一地的血,急忙找了医生,但是人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顾青城对于这个人一直都没有放松过警惕,对董哲的叮嘱始终只有一条:别弄死了。
“刀片是哪里来的?”
“警察正在介入调查,但是在这段时间也有过人过来探监,现在狱警怀疑,是探监的人偷偷给的。”
能在看守严密的狱警手底下接了刀片自杀……
“探监的人给她刀片让她自杀?”在一边的盛微微忍不住开口,“这人是有多恨那个柳什么的啊,竟然给她带刀让她自杀……”
沈宸良压低声音说:“二十五年的刑期,能死都是解脱。”
他转过来,顾青城已经去调探监的登记记录了,除了孙家的一个老管家之外,再有就是一个同样姓柳的,据说是堂哥。
“没有验身份证么?”
“验了,身份证上和这人是一样的,”
恐怕就是这个人把刀片带过来的,第一次说起,第二次带进来,估计是贿赂了狱警,混杂在别的日用品中给送了进去。
柳依恬盖着白布的尸体放在停尸房里,在监狱里并不是没有死过人,之前也有出国诸如此类的自杀事件,所以这件事情也就被一笔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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