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又是这个梦,三年前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有些细节她已经记不清楚,但是他的音容笑貌还是会无端钻进自己的梦境中,提醒着她这一切,她永远不会忘记。
她觉得有些口渴,借助明暗不定的烛光,下床为自己倒一杯水喝。
窗户没有关,月色下树影婆娑,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迷雾,似梦似烟,似雾似幻。
夜色里,她恍惚听到有人在拿着竹剑挥舞的声音,带动呼呼的风声。
楚若珺放下白瓷杯,打开窗户朝外张望,然而什么都没有。
她有些无奈,面无表情的看着院中一片空地,在暖黄色的烛光下化成一朵苦笑。
后来的事情是怎样的。
几日后,将军府上上下下被白色覆盖。
那一天,长平城的大街小巷的人都看见了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戏子的装扮,头发凌乱,发疯地寻找一个叫楚少卓的人。
街上果真很乱,都在谈论将军府的事情。
戏子一路走到将军府,那儿门庭紧掩,门前还站着手握佩剑的侍卫。
满目都是萧条的白色,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呆愣着无法思考,戏子不知道将军府已经戒严,她刚迈上台阶,耳边便响起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侍卫阴郁着一张脸,声音都染上了些许冷厉,“哪里来的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不快走!”
她呆愣着,没有动。
侍卫咬牙切齿道:“再不走,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说着,便伸手去推她,戏子身材娇小,一个不稳倒在地上,却死活不愿离开。
她伏在将军府的门前恸哭不已,跪在侍卫脚下苦苦哀求他们进去通报一声,让自己进去看一眼。
侍卫不耐烦,想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寒光一闪,接着,她被人猛地拽进怀里,那冰冷的佩剑似乎在她耳边擦过,那样真实。
恍惚中,她看到楚若珺以往含笑的眼睛如今冷淡得不成样子。
方才若不是她手疾眼快拉了她一把,那么现在的自己.......
将军府的大门终于打开,戏子也回过神来。她看到楚若珺眼眶微红,面容疲倦。
楚若珺看到她后,有些诧异:“是你?婉婉姐?”
那么一瞬间,戏子差点落下泪来,她以为终于见到了自己认识的一个人,自己终于有机会进去看他最后一眼。
可是楚若珺面无表情,低声道:“我爹下了令,不让你进来,我也没办法,你还是走吧。”
“哪怕,现在,也不可吗?”
楚将军一直看不起自己戏子的出身,拼尽全力反对他们在一起,现在,最后一眼,也不可以吗?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不可!”
“为何?”叶姝婉不死心,追问。
楚将军阴沉着脸,“没有原因。”
又是一阵齐刷刷的刀剑出鞘的声音,叶姝婉抬头,却见楚若珺抬手拦下了那些要拔剑的侍卫。
她轻轻的闭了闭眼睛,艰难地支起身子,楚若珺从身后扶住她,她慢慢的转过身,推开她。
自己一介戏子,身份卑微到尘土里,哪里能配得上将军的千金来搀扶。
楚若珺一顿,戏子就这样闯进自己的视线,以满目的白色为背景,在她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渐渐走远,背脊微弯。
有凉风从窗户吹来,楚若珺不禁打了个寒颤,纷飞的思绪也一并从回忆中拉扯回来。
她静静看着窗外,过了许久,关上了窗,转身回到床榻。
楚若珺想起,年幼时哥哥每次出征,都会看着她,同她说一句:“若珺,你知道,婉婉性情温和,有人以为她懦弱,欺负她,你知道该怎么做。”
楚若珺弯起眉角:“哥哥你放心去打仗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婉婉姐。”
说着,还扬了扬粉拳。
楚少卓看着她,笑得从容。末了,说了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挥手告别,她对哥哥一定会胜利回来这件事,深信不疑。
如今的婉婉已经是画楼名角,没有人敢随随便便欺负她,然而交代自己这件事的人,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