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阿妩,挑眉,“配不上华容翁主?”
“并非如此,此礼逾矩,若是传了出去,只怕——”
蔺荀挥手打断王氏,“只怕什么?我蔺荀娶妻,谁若敢疑,尽管出来直言,太夫人无需担忧。”他眉目桀骜,语气睥睨,“我方才说过,我当年在酒宴上所言,一字不虚。”
当年蔺荀在席上曾言,“某对华容公主钦慕已久,此生若能有幸得华容为妇,吾愿倾尽所有,以重礼聘之,绝不再置姬妾,仅尊华容一人。”
可当年他的一片肺腑真心,却遭到了无尽耻笑与践踏。
所有人都笑他胆大包天,痴心妄想。
如今瞧来,他当年所言,并非是痴人说梦。
阿妩目光微微动容。
不管他今日这份聘礼是出自什么意图,如今他们这般境地,他肯以重礼聘之,总好过就这样将她堂而皇之的带回燕郡,她自己受些嘲笑不算什么,但她不愿母亲兄长也因这事被世人看轻讥讽。
蔺的视线从阿妩身上掠过,漫不经心笑着,“我不过是想教人知晓,我蔺荀素来言出必行,越不可能之事,我偏偏越要做到。”
“翁主勿要多想。”
阿妩眼眸低垂,她如何听不出他这话的言外之意?
她还未天真自大到在当初那事之后,还认为此人对他还存有旖思。
正如他所言,他娶她,无非是为争口气罢了。
蔺荀忽将话题一转,“太夫人,蔺某时间有限,只在平舆呆上三日,三日之后,我们便要启程。”
王氏不自觉脱口而出,“如此快?”
蔺荀点头。
王氏蹙眉,“可否暂缓,婚姻之事事关重大,诸事皆需操持,只留三日,怕是不够。”事已至此,她也认了这桩婚事,蔺荀既然以重礼相聘,那他们汝南王府怎可露怯?王氏本想将婚礼嫁妆操持得妥当些,好为她的娇娇挣些脸面。
谁知蔺荀语气强硬,不容置疑,“三日已是极限。”
王氏紧着手中帕子,强忍胸口燃着的一口气。
倒是阿妩道:“三日便三日。”
她眉头紧皱,回来路上便顾虑着一个棘手的问题。
此番蔺荀半路截胡,必然与许牧结怨。蔺荀势大,许牧不敢轻易对上,可以他如今的兵力对上汝南国,怕是胜算颇大。
阿妩怕她与蔺荀走后,许牧趁机报复。
蔺荀比了一个手势,“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他起身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语气陡转,沉声道:“还有一事,还请太夫人务必牢记。这些日子,烦请提醒汝南王收敛一些,若这几日他再敢犯到我头上,绝不轻饶。”
蔺荀此人若收了那股子散漫劲儿,浑身的气势便格外摄人,譬如此刻,他横眉沉目,眸似凝霜落雪,叫人不敢小觑。
王氏只能勉强绷着脸点头。
阿妩紧蹙峨眉,因心中有事煎熬至极。
蔺荀眼风自她眉间掠过,眸光明灭几息,忽道:“另外,为防许牧生乱,我会派南阳和颍川二地借兵暂驻汝南。”
几乎是他话落同时,阿妩眉间便被抚平,她暗自松了口气,抬眸瞬间,冷不防对上了蔺荀打量自己的眼。
蔺荀目光只略微停顿几瞬,转身便走。
蔺荀走后,王氏终于松了口大气,不知不觉中背心都有些汗湿,她留了阿妩一会儿,便称乏离去。
回到自己院中,王氏面上疲惫消退大半,她挥手对桂妪道:“你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与伯先搭上信,就说我想见他一见。”她就着杯子饮下几口热茶,又道:“顺便去将我的库房打点一番,提前备些东西。”
“夫人是想……”
王氏点头,目露惆怅,伤怀不已,“娇娇此去,不知归期,我们如今无人可依,希望伯先能顾念往日情分,照看娇娇一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