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着的一日,小舟一定平安喜乐,东陵氏我也会一并照应着。”
东陵泛舟微微展颜,沉声道:“我这做哥哥的,本当一直守在她身边,可我如今一无所成,若留在燕京,想要护住知微书院的山长,未免力所不逮。这才在离去前,万般嘱咐你们二人,毕竟一个是我的至交,一个是她过往中十分重要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父亲毕竟年事已高,且在朝中的位置十分尴尬和敏感,有许多事情处理起来,没有你们方便。父亲心慈,顾虑更多,我怕小舟吃暗亏,这才求二位照应。”
“你尽管去,有我们在。”钟若瑜道,忽而变得高兴起来,“不久前接到退之的来信,他说快任满回京了,这次回来应该不会离京了,到时候他也会与我们一同照顾小舟的。”
“退之能回来,自然是好事,到时候代我问好。”东陵泛舟微笑道,忽而又微微皱了皱眉头,“退之身上留着褚氏的血液,有些事情也需要朋友提点一二,我自是知道他秉性善良,可难保褚丞相和宫里的那位不会惦记着他。”
“这个,我们省得。”钟若瑜道。
三人干尽杯中物,一切皆在不言中,起身道别。
东陵泛舟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却发现蒹葭苑的灯火还亮着,慵懒的渔舟坐在台阶上打呵欠,背后三尺处立着一个道高挑的身影,身子隐没在黑暗中,渔舟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乱七八糟的问题,她身后那人一板一眼地回应着,言辞简短,语气冷冽。
东陵泛舟心中一暖,连忙加快脚步,微笑道:“小舟,怎么还没睡?更深露重,找哥哥派人来留个话就好了,怎么等到这时候?”
说罢,他又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取姜汤。
“没事的,我也是刚从书房出来。”渔舟轻笑道,“哥哥明日就要去锦城了,到时候送别的人不少,我们兄妹肯定不能说上几句话。我又最怕离别的场面,明日就不去送你。所以,今晚耽误哥哥一些时间,我们兄妹俩聊聊。”
“好,我们去书房。”东陵泛舟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又见她说话并不避讳身后的那名劲装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渔舟一手将黄芪拉了出来,另一只手挽住了东陵泛舟,轻笑道:“黄芪,我的朋友,也是生死之交。”
“小姐过誉了,见过东陵公子!”黄芪利落地抱拳为礼。
“逍遥王后人,久仰大名。”东陵泛舟回了一礼,正色道,“这几年,多谢黄小姐了。”
“不敢担,这是黄某的分内之事。”黄芪说完立刻隐到了渔舟身后。
“你这朋友,倒是很有意思。”东陵泛舟夸赞道。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你妹妹是谁。”渔舟故意昂首说道。
说完,自己都笑了,东陵泛舟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二人进了书房,小厮上了姜茶,渔舟也不矫情,端起瓷碗,捏着鼻子,苦着脸一饮而尽。
她放下碗,吐着粉舌说道:“哥哥,一直没有机会给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八年来不离不弃的寻找,谢谢你代我照顾双亲。”
“自家兄妹,说这些做什么。”东陵泛舟从书房中翻出一盒蜜饯递了过去,柔声道,“你能回来就好,母亲能够痊愈就好。”
“自家哥哥,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听说山漫锦城,士兵们也多在林中出没,我送给哥哥一份礼物,愿哥哥早日凯旋。”渔舟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图纸递了过去。
东陵泛舟郑重地接过,伸手铺开,只见是一套衣裳的图纸,不由出现了迷茫的神情。量体裁衣这类女红一向是女子的活计,他实在是想不出妹妹的用意。以他妹妹的才智,自然是不可能特意等到半夜来戏弄他。
“额,我在北俄游历时,曾在一本残损的古籍上看到过这个图纸,上面说这个叫迷彩服,分为夏季和冬季两种,布料绿、褐、黑、灰相间,便于在密草丛林中隐藏。我已经让绣娘去赶制了,晚些时候会送到锦城去。具体何种模样,到底有没有用,我也不清楚,到时候哥哥穿上后,记得告诉我结果哦!”渔舟一本正经地说道。
“妹妹真是有心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写家书告诉你的。”东陵泛舟感动地说道。
第二日,天还没大亮,东陵泛舟就离京了。
渔舟果然没有去送行,但是她的懒觉也没睡成,因为知微书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