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这许多了,这次回广东之前,将回归本支的事儿给办了。”穆尔泰耐着性子安慰夫人,“你想,就算是我们厚着脸皮在这府承嗣,又能多得什么?惹怒皇上、名声难听不说,回头除了多分一座宅子之外,你还多得些什么?”
安佳氏嘟着嘴不发话,她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又暗恼,皇上这样的人竟然也能给人下绊子、管闲事。
“还有,你说说看,你到底有没有掺和什么旁人的事儿,有没有掺合阿哥们的党争?”穆尔泰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想来想去,只可能是这个。
安佳氏登时叫起撞天屈:“我的老爷啊,我可是随着你在广东,住了这么些年,广东的凉茶我喝惯了,广东的靓汤我也会煲了,广东那边的话我都会说了,我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你,我哪儿有这机会掺合什么……党争啊!”
她拿起帕子捂着脸,暗中观察穆尔泰的神情,一颗心扑扑乱跳,吓得不行。
“皇上说咱们家的女眷,被人当了刀子使都还不自知。”穆尔泰使劲儿寻思。
“阿哥们的党争?”安佳氏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咱们家,不是天然就跟阿哥们沾亲带故的么?”
她将穆尔泰的思绪往旁人身上带,“七姑奶奶嫁了皇子阿哥,旁人说我们掺合,我们也洗不清啊!再说了,别说七姑奶奶,就是白柱媳妇……弟妹她一向和七姑奶奶走得近,小弟也一直向着七姑奶奶。”
穆尔泰想想,这是事实。除了老尚书昔日是个二阿哥党之外,他们兆佳氏,天然就是十三阿哥的妻族,有什么掺合不掺合的?
若说安佳氏掺合人家党争,他还真不信。但听安佳氏说到十三福晋和弟妹齐佳氏头上,穆尔泰倒起了些怀疑,那两位一直在京中,走动频,联系得又紧密。尤其是听闻十三阿哥近日在御前的时候多了起来,穆尔泰难免会想到这两位身上,觉得康熙皇帝暗地里指责的乃是这两位女眷。
“对了,忘了与老爷说,早先英姐儿在七姑奶奶府上住了好一阵,从入秋那会儿快要住到年底才回来的。”安佳氏随口暗示,“英姐儿从那府回来自后,就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穆尔泰一咬牙:“什么话?”
“就是觉得老爷给她寻摸的婚事不好啊!”安佳氏嘴一扁,露出几分委屈,“也不晓得是不是七姑奶奶那边为她相中了什么更好的亲事。”
穆尔泰立即又轴起来了,伸指节敲着桌面说,“这事儿由不得她,我才是她正经的亲爹。别因为从小就在旁人府上养着,就连自己爹是谁都不认得了。儿女亲事,但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单看看,这世上,还有谁能给她的婚事做主。府里老太太行吗?她姑父姑母行吗?叔叔婶婶行吗?……都不行,姐儿的亲事,谁也越不过我去!我是她阿玛,我生的她!”
“难道我会盼着她不好么?”穆尔泰说到激动处,心里忍不住一阵难过。
虽然穆尔泰前妻所出的两个姐儿没有一向跟着他住住广东任上,但是他对这两个女儿的关怀,从来就没有少过分毫。所以这回英姐儿“拒绝”他费尽心思给她精挑细选的归宿,令穆尔泰很受伤。
正说着,府里下人前来禀报,说是德明与十六阿哥一起过来拜访穆尔泰。
穆尔泰当即一转身,说:“由不得她,我今儿就将这事儿给敲定了去。”说着他一提袍角,转身就出门。
安佳氏在穆尔泰背后轻轻舒一口气,心中只道:且管不了那么些,糟心的事儿,能了结一桩是一桩。
德明与十六阿哥一起过来,白柱正在花厅相陪。
穆尔泰听说德明过来,急急匆匆地寻出去,他此前隐隐约约向德明透露过两家结亲的意思,但还未敲定。此刻穆尔泰着急要在离京回广东任上之前,将英姐儿的亲事也定下,所以他有很多话要与德明单独交代。
可是和十六阿哥过来是几个意思?
穆尔泰一头雾水,走到花厅上,见几人正相谈甚欢。穆尔泰赶紧与十六阿哥见礼,十六阿哥便只嘻嘻笑着望着德明。
只见德明冲穆尔泰一拱手,微笑道:“世叔,好教世叔得知,今儿侄儿与十六爷联袂前来,乃是想给贵府保个大媒!”
穆尔泰心里一跳,心想:这乱了套了。他本来想说德明做自己女婿的,怎么德明反倒替旁人做起媒来了呢?
这究竟是谁要给谁做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