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受人指控,言语锋利指指点点,大人都难堪不一定能承受何况是个半大点的小孩子。恬恬的哭声传出店,苏洱立刻扒开人跑进去,蹲下来问:“怎么了?不哭不哭。”
“你是家长,那正好当着大家面说一说,你家孩子小小年纪偷窃这事怎么办!”
女店员系着工作围裙,涂满殷红的唇一张一合,眼锋凌厉。
恬恬小声说:“恬恬没偷东西,院长说过不能做坏事。”
一听院长两个字,女店员气焰更甚:“原来是孤儿院出来的,难怪品行低劣。”
“注意你的用词,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女儿偷了你这里的东西?”
苏洱冷冷逼视她,看起来文静目光没来由叫人发窒,女店员吱呜片刻,指了指收银柜边刚搜出来的价格高昂的玩具说:“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苏洱环顾四周,“好,把监控调出来。”
女店员心虚得闪闪眼,回道:“店里监控坏了。”
“这么巧?”听她这么敷衍,苏洱愈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摇摇手机:“那直接报警吧。”
女店员还在垂死挣扎:“报警就报警,人赃并获大家全是证人。”
苏洱扫了眼聚在店外的群众,淡淡添了句:“做假证可是犯法的。”
“无聊,散了。”
“其实也没看清是不是小孩子先动手。”
“家长不怕报警,肯定假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突然哄散离开,女店员连哎了几声要去拦几个下来,忽听不远传来一声:“我可以作证。”
原先没戏看要离开的群众这会又汇过来。
苏洱从晃动人影里看到杜谨言时,心一凉不禁皱起眉来。
他这在搞什么鬼?
女店员殷切得迎上去,底气也足了:“先生,你也看到这小孩偷东西了是不是?”
“没有。”
女店员怔住:“你刚才说愿意作证的。”
“我没说为你作证,而是为她们作证,我亲眼看见你把这玩具塞孩子书包里。监控还在运转,证明你在撒谎,卖场经理一会就来。”
话说完没多久,果不其然卖场经理匆匆赶来,先对杜谨言欠身:“杜少爷,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亲自来一趟。”又转而让人调监控,录像显示一举一动全是女店员蓄意栽赃。经理带着其余店员冲苏洱鞠躬赔礼:“顾客,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员工失职让你受委屈,我们竭诚为你提供后续赔偿及服务。”
苏洱搂住恬恬肩膀,冷着说:“不用向我道歉。”
经理愣了会,顿时明白过来,对着恬恬同样道歉赔礼。女店员被人千夫所指,她脸涨如猪肝,扯下腰上工作围裙摔在柜台,尖声道:“老娘早不想干了!”
说完,不等经理呵斥已经跑远。
店外吃瓜群众纷纷散场,杜谨言对她说:“这是杜家名下商场,我该郑重向你道个歉。”
“没关系了。”
杜谨言看了眼恬恬,问:“这是?”
“我女儿。”
他大约能猜到是领养,微笑着点点头,“一起吃个午餐可以吗,给我个机会求原谅,不光今天的事。”
苏洱不想去,但犟不过杜谨言软绵纠缠,她到底和他有儿时情分在。三楼西餐厅里格调优雅,水晶吊灯璀璨,餐盘刀具也并闪闪发光。
餐食上齐,杜谨言细心切碎牛排递给恬恬。
他说:“蓝天福利院的事我在新闻里看到了,郝院长现在好吗?”
“很好,福利院的烦心事已经解决了。”
“你和陆衍之的矛盾呢?”
切牛排的手稍顿,她坦然释怀的样子,告诉他:“我已经搬回陆宅。”
他如蝇语,细逸一字哦,很显失落。
话到这里各自沉默,只余下店里婉转萨克斯风纯乐以及杯叉落盘声音,苏洱本来揣着心事没食欲,食物上来也只是浅尝辄止。
气氛凝重,忽桌上手机传出铃音。
杜谨言快速扫了眼,正看到陆衍之三个字,心里更沉下去。
“在吃午餐,光业大街商场,好。”
简单一句话,大约能让人猜到是要来接人,果然接完电话,苏洱托起奶油汤喂给恬恬,并说:“一会叔叔来接。”
用完餐苏洱与杜谨言告别,他自觉没跟上去送,但站不远看着陆衍之下车接过苏洱手里东西,又蹲下来和恬恬说了些什么,苏洱竟也笑了。
真像个美好的三口之家。
他握紧手杖上的细雕珠宝,指骨透着用力过度的苍白,直要把它捏碎。以致于有人在后拍他,他转头的时候脸上的晦暗都来不及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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