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求鬼的话,估计除了巫师自己,连巴人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句思祖继续道:“当时,我死馬当活馬医,吃了他的草药,念了他的秘诀,果然好了起来。
“于是,晓得他原来懂医。有了怪病难治,水巴山人便去找他,不说十次之中十次治好,也有八九次吧,渐渐,当地人把他奉为神医。
“又过了一年,正是夏日一个晚上,我寨后的向阳岭突然燃起大火,吞没了的一个村子,还烧死四人,众人赶去全力救火,却越烧越旺。
“我寨的一个子部族中有个觋师对众人道:‘这场火是因为望天坪被异师所占,得罪了上天,就是那个怪人在作祟’于是,有人上望天坪将他捆到我的寨子中。”
在相信神龟、相信怪异的巴人听来,这故事好听,众人都屏住呼吸听句思祖讲。
“奇怪的是,第二日下午,下了一场偏动雨,雨势很大,便将大火淋息了。出现这个状况,无人不信觋师之言,我也当然完全相信。
“那觋师说:‘还须将这个怪物祭鬼神,才能保平安,不然将有更大的灾难’。
“于是,我令将这怪人架在寨子中央火化祭鬼神,全寨子的人都来看火化他。正当柴火点燃后烧到一半,突然有人报盗儿来了。正是锅圈岩的盗儿闯入寨中,众人惊谎四散。不料盗儿并未抢财物,而是将怪人抢走。”
说话时,有人取了一床被子,给怪人盖上。
荼天尺道:“盗儿为何抢他?”
“当时估计抢他去,是为了让灾祸再次降到句氏,后来想,也可能是怪人医治过盗儿的病。”
从柜子里提出来的那跛子道:“正是如此。几年前,锅圈寨中人吃了一种野果,那果平时是可吃的,没想到这次吃了之后,多人得病,估计是被什么毒物爬了,上吐下泻,死了两人,其余的奄奄一息,用了多种药草,又求神鬼,并不能好,打算等死,这时,有人提出去找怪人试试。他听了情形,给了一个偏方,果然治好了。
“句氏寨火烧他的当日,我们本来是准准备备要去打劫的,进了寨,发现正在火烧他,大哥说:‘此人曾救过我等性命,若不相救,是为负义’。一声令下,将他抢走。抢回去后,已成昏死,居然活下来了,但已成残疾。”
句思祖道:“原来还真是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大约到了当年底,才有人对我秘报说夏天向阳岭的大火是那个觋师放的,捉来觋师一审,果然是事实。我大怒,下令借个理由将觋师处死。虽是我明知听了小人之言,心中后悔,但为免人心浮动,也只能不再重提。”
天尺、相真等人听了,十分诧异。
句思祖对那跛子道:“你若肯服侍他送个终,我留你一条性命。”
跛子道:“他自到锅圈寨中,本就是我服侍。我的命也是他给的,自然愿去服侍他。”
句思祖道:“好!看他伤病已缠身,没有多少时日了,把他带回我寨中,你到寨子上去服侍他,一切用度由我负担。服侍得好,自有奖赏。”
跛子倒地,叩头如捣蒜:“多谢寨主不杀之恩!多谢寨主不杀之恩!”
句思祖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郑幸福。”
句思祖笑了一声:“名取得好。哪里人氏?”
“此时实言相告,也无妨了。我是枳都郑氏人。本是多年前随将军驰远送枳侯长女巴永秋到虎安山完婚的武士。”
句思祖听他说到当年轰动全巴国的那件疑案,心中一怔,道:“你且慢慢说来听听。”
“当时,我在万风林海中追盗,不小心叉虚了脚,摔下一个深沟里,昏了过去。在哪里又饿又冷呆了两三日,才被也在搜索盗儿的虎安宫的侍卫发现,把我救了出来。”
句思祖更疑道:“你的同伴没有找你?就是驰远他们。”
“一定不会不找,但我昏迷了,不能作答,因此没有找到。醒来后,发现一只膝盖破了,另外多处有伤,不能行路。”
“就算如此,也没有理由到水巴山来为盗儿,你在说谎!”句思祖道。
“我没有说一句谎话。可是,有些事,只能烂在我的肚子里。”
句思祖对多年前的那件疑案,并不真正关心,只是这跛子提起,顺便多问了几句,听他如此说,也不想细问。
正这时,门板上的怪人突然咕哝了一声,天尺道:“他说什么?”
跛子转个身,走近怪人,腑下身去,听他又说了一句话,起身对荼天尺、句思祖道:“他说要送,就送他到望天坪。”
句思祖道:“就按他的意思,回去正好要经过望天坪下面,顺路送他去,把缴获的用得着的东西留在望天坪,差的东西我再派人送去。”
跛子又道:“寨主,要保他的命,有一样宝物必须还给他?”
“什么宝物?”
“有个武士将他的金像拿走了。”
句思祖叫道:“谁拿走他的金像?”
母青山笑道:“在我这呢!我看稀奇,就取了。”
荼天尺恨了母青山一眼:“快还他!”
母青山从身上取出一个物件,众人一看,只见是一个小金人像,且是个女人,十分美丽,那女人手里抱有一颗小树枝。
荼天尺笑道:“原来是个美人,难怪你小子悄悄藏了。”众人笑。
母青山将金像还给跛子郑幸福。
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句思祖对句骜道:“快点收拾,时辰不早了,我们要顺路去望天坪。”
句骜道:“差不多了。”
思祖道:“你领大队人馬直接回寨,我们去望天坪。放火!”
几把火将寨子点燃。
句思祖对荼天尺道:“将军,你是直接回寨中,还是顺路去一下望天坪?”
“早听说过那地方,有些神秘,顺路去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