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从自行车后轮绕过去,拐向右边路口。
非常干脆。
季随原地愣了三秒,默默跨上自行车,右脚掌踩着脚蹬一个猛蹬。
操!
忘了车链子断了。
懒得再下来推着慢慢走,索性坐在车座上,左腿划拉着往前走。
胸口一阵发闷。
堵得慌。
十分想找个人泄泄火。草你大爷的黄大爷。
好在基地离得并不太算太远,用腿划拉回去也就二十分钟。
季随把自行车在院子里支好,去器材室拿了工具和链条油,从裤兜里掏出那节链扣,蹲在地上接车链。
“季队。”毛线蹿过来,“指导员到处找你,冯医生也找你。”
“边待着。”
“冯医生是想让你去她那里再检查一下伤口,至于指导员——”毛线垂头丧气,“就那个八代单传,他吵着闹着要投诉你。”
“又不是第一次被投诉,有什么大惊小怪。”季随取下链目,用打链器拆下插销,不以为意道。
“不是页沙岛的渔船,八代单传也不是这里的岛民。”毛线竖着一根手指往天上指了指,“他上面有人。”
“羡慕?”季随拿着链扣往链目里套,抬眼看着毛线,一脸坏笑道,“你等着,我今晚就可以让你上面也有人。”
“女人可以考虑,男人免谈。”毛线蹲在地上,扯了扯裤腿,脸上挤出一朵菊花笑,“季队,其实他也投诉我来着,我吧,你也知道,我就……”
季随没觉得意外:“你给他道歉了?”
“嗯,是。”毛线红着脸声音越来越小,“有指导员在旁边唱|红脸,他骂了几句,也就没再追究。指导员的意思……”
毛线没再说下去,他怕季随炸。
季随满不在乎地问:“他想追究什么?”
毛线:“住院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季随:“能不能有点儿新花样?”
毛线:“反正他犯浑耍赖皮的花样倒是挺多。”
“对付这样的人,只一招他就立马滚蛋。”季随把链条接好,两手扯了扯,去往齿轮上装。
“什么招?”毛线问。
“别再跟我说找不到他,我都看见他啦!蹲在地上捣鼓自行车的那人就是他!”八代单传右手腕上缠着绷带,又把绷带多匀出了一圈挂在了脖子上,制造一种受伤很严重的视觉效果。
整个一沙雕。
八代单传继续用左手指着季随,吵吵着:“是他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把我胳膊弄伤的,我在海底快淹死过去时,他还拿头盔把我砸晕……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毛线站起来,拳头捏得咯吱响。
指导员和几个队员跟着八代单传,不停地安抚他的情绪。
季随蹲在地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而是慢悠悠装好车链,然后一手扶着脚蹬转动着,一手拿着链条油倒在轴承齿轮上,待链条转动顺滑了,他拧好链条油瓶盖放在地上,起身扶着车把,脚向后蹬开支撑,抬腿跨上去,沿着院子慢悠悠试骑了一圈。
八代单传差点儿被气背过去。
他像头有了灵识感知到主人要抓它去阉割的粉红猪一样,嗷嗷叫唤着飞跃围栏,朝季随奔过去。
因为穿着粉红色衬衫,脖子前伸,脸被气爆红。
这个飞奔的姿势,这个架势。
季随这个万年不上网跟不上潮流的老年人,居然瞬间get到了小猪佩奇的形象。
我操?!
季随错神的功夫,粉红猪势把车把当围栏,劈着叉扑过来。
是他忽略了这是辆二八式自行车,底盘高,车身高,车把也高。奈何他起跳太早,本身又不是跳高运动员,于是乎——他坐在了车轮上。
这是他身后众人的视角,以季随的视角来看——前车轮卡住了粉红猪的裤|裆。
季随抽了下眼皮,替他蛋疼:“八代单传?”
足足二十秒,八代单传才嚎出声来,啊啊啊个不停。
“上海永久,1988年原厂生产。”季随晃了晃车把,“古董车,车轮被你压扁了。”
八代单传愣了几秒:“什么意思?你还想讹钱?!”
“不讹钱,我就要这个轮,被压扁前的这个轮。”季随说完这句话就觉得特别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倪莱让他赔外套时,说:“我就要这件,破之前的这件。”
操!
季随拧眉,伸手拽着八代单传脖子上的绷带绕了两圈。
他依旧坐在车座上,只是身体稍稍前倾,胳膊往外一带,轻而易举把八代单传从车轮上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