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二十三年生命当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要跳楼的人,当然,后来她才知道,这不过是柳尚林的套路罢了,他才舍不得死呢。
但当时她并不知道,吓得暂且放下了要离婚的事,安抚他的情绪,劝他先下来。
他从阳台上下来后,又是下跪又是哭求,还定下了生活家用的事。
说到生活家用,还有一件有趣的事,在定生活家用的时候,他就已经展露出后来在商场上锱铢必较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答应每个月交三千块钱家用,但是她的工资不能用,必须全部存起来。
她当时心冷的厉害,对家用不家用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因为没有再打算和他过下去,就好笑的问他:“我自己的工资,我凭什么不能用?我想花就花,想存就存,你还觊觎起我的私房钱来了?”
他当时大概看出她是真的心寒了,才没再说话。
她当时心里想的是暂时安抚住他,等两人平静下来就离婚,没想到,一个月后被检查出有孕。
可能之前她坚决要离婚的事情让他消停了一阵子,伪装成好好先生的样子,还真将她唬住。
她那时大学刚毕业一年,自小生活环境单纯,从未遇到过类似柳尚林这种人,后来生活时间久了,他可能也觉得两人领了证了,她跑不掉了,才一点一点的将真实性格暴露出来。
而这个过程也是循序渐进的,一点一点的试探她的底线。
直到完全了解之后,她才明白,林子大了,真的什么样的鸟都有。
离婚的事也因为孩子的出生就这么一直拖拖拖,拖到十多年后,两人有更多的经济利益绑在一起,纠纠缠缠十几年,婚都没离成。
总体而言,用八个字来形容她这段婚姻,再合适不过了:同床异梦,相敬如冰。
那时她才知道,什么‘嫁给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通通不重要,三观相合,对方人品端正才是最重要的。
眼前年轻了十几岁的柳尚林还在打电话,每一个字都很清晰,慕清不知道自己原来记忆这么好,十几年前的事,还能记得如此清楚。
她转身出去,拿起地上的包,也不离婚正在打电话的柳尚林,打开门就出去。
柳尚林见她出去,连忙挂了电话追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去哪?”
“我出去走走。”
柳尚林拉着她的手腕不放,立刻说:“我陪你。”
她挣了挣:“不用。”
柳尚林立刻没脸没皮地笑道:“我是老公,陪你出去走走不是应该的嘛。”他牵着她的手:“晚饭你想吃什么?油爆虾好不好?再点个东坡肉,你不是最喜欢吃东坡肉嘛。”见她依然一脸冷淡的看着他,他神色丝毫不受影响的满脸笑容:“那去吃海鲜,或者火锅,我们好久没吃火锅了,走,我带你去吃火锅。”
这里是楼梯间,慕清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是有了身孕了,不想跟他在这里拉扯,一只手扶着护栏,猛地甩开他的手:“我想自己静静。”
柳尚林像是没看到她冷脸一般,舔着脸哀求地哄道:“老婆,老婆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你要不打我两下。”说完啪啪在自己脸上重重甩了两个耳光,面不改色的笑道:“老婆消气了没?没消气再打两下。”
他去拉她的手扇自己耳光。
慕清十分好笑。
柳尚林这个人脸皮之厚,堪比城墙,对于他的成功史,基本也可以用八个字总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放得下身段弯得下腰,视财如命。
遇到高官贵人,亲亲热热全是亲哥;遇到贩夫走卒,颐指气使嚣张跋扈;你得势时鞍前马后,跪地结拜;你失势时,翻脸不认人,第一个将你踩入泥潭的就是他。
慕清真是怕他,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会为了利益,使出什么手段。
此时的他才二十七岁,手段远不如后来狠辣,但已经初露端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已经玩的很溜。
慕清笑了一下,软下声音哄道:“我有点累,想自己一个人走走,我不走远,就旁边的咖啡店坐坐。”
柳尚林见她软了态度,心下松了口气,立刻温言道:“那你小心一点,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晚上我们去吃火锅,五点我去接你。”
慕清点了下头,头也不回的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