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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婉玗早几日就带着弟弟住进了林家,廖熹跚年纪小,尚不懂得寄人篱下的难处,只是高兴自己不用再住那设施老旧又简陋的小房子里,倒也每天都很开心。
她最近联络不到甄顾,托人给阿细送去的信件也没个回音,她每日去到办公室就提心吊胆,这份工作实在已经不适合再做下去。
可她又不好擅自离开,毕竟是甄顾托朋友给她安排的工作,她总要有个交代才好,可他迟迟不出现,到叫她一时间没了主意。
林家的房子不小,院子也大,廖婉玗同弟弟又是陪着林家澍住在后院一处独立的二层小楼里,除了第一天见过林克己外,倒也再没遇上他。
在林家澍隔壁住了几天,廖婉玗愈发感觉出这个姑娘从骨子里透出的不安之感来。
她会因为一丁点突然发出的声音而被吓哭,也几乎每天都在半夜被自己的噩梦吓醒,甚至,就连屋子外头来势汹汹的冬雨也能让她一整天坐立难安。
廖婉玗在听完林克己讲的事情后,确实觉得看见自己母亲被父亲枪杀对她的打击和影响很大,但绝没有想到,居然这样大。
“家澍,你要不要喝点热牛奶?”
林家澍停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脚步,乌溜溜地大眼睛盯着廖婉玗手里的描金白瓷杯子,过了好几秒,才点点头。
廖婉玗看着她黑亮的眼珠子,实在想象不出林家澍小时候它们居然灰蓝色的,“你有相本子吗?”她实在有点好奇。
林家澍呷了一口温度适中的牛奶,扫视了一下她的房间,然后放下杯子站起身来,走到她的床边,在床头上一大堆的娃娃底下,摸出一个羊皮纸封面的小本子,双手捧着,举到了廖婉玗面前。
她对着廖婉玗神秘兮兮地“嘘”了一声,然后要她发誓,绝不会将这件事讲出去,这才将本子递给她。
从本子的颜色上看,应该是有些年月了,廖婉玗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翻开封面,一个穿着洋装长裙的卷发女人,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女子同林家澍一点也不像,廖婉玗在脑海中将她同林克己和照片上的洋人女子做了一番对比之后,觉得她应该是更像林克己。
这是她背着林克己私藏下来的,怪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林克己仍旧十分恐惧,原来是时常对着相片回忆。
滚滚而来的冬雷夹杂着闪电,林家澍往床上躲了躲,廖婉玗立即伸手去抚她的背,“我记得,你会画画对不对?”
林家澍讷讷地点点头,目光在廖婉玗和窗户之间游移,似乎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廖婉玗其实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只能将她当做小孩子一般哄,好在她有个弟弟,这方面倒也娴熟。
但她想的实在过于简单了,毕竟林家澍可不是八九岁,再像个孩子,到底也不是孩子了,她人很固执,认廖婉玗怎么哄劝都跟外头的雷雨较着劲。
一声惊雷后,林家澍尖叫着跑出了房间。
廖婉玗跟在后头追,两个女孩子一前一后出了小楼的大门,沿着走廊疯跑,那回廊蜿蜒,廖婉玗也不怎么熟悉,片刻的功夫,就被林家澍给甩掉了。
虽然是被甩掉了,但她总不能就不找了,她不知道往常的雷雨日林家是如何应对的,眼下只能继续寻找。
天寒,今日淋了雨,只怕是要生病的。
因为担心林家澍,下了课才到家的林克己也往后院的小楼来,他迎面看着林家澍从身边跑过去,也不敢伸手拦,倒是扶住了因为湿滑差点摔倒的廖婉玗。
“林叔叔。”廖婉玗扶着一旁的长廊栏杆活动了一下脚腕,觉得隐隐有些疼,“家澍一直很害怕,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林克己“嗯”了一声,“我派人去接魏婆婆了。你脚是不是扭了?”
廖婉玗抱歉地点点头,觉得自己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给人家添了麻烦。
“能走吗?”他刚才因为急着赶路,下车后并没有打伞,这会原本用发油打理整齐的头发,因为淋了雨水落了几缕下来,遮住了眼睛,灰蓝色的长袍上也有许多水痕。
见廖婉玗点头,他还以为她没受伤,转身去追林家澍,跑了几步后感觉到后头没人,一回头才发现,她正扶着栏杆,一点一点地挪动,右脚几乎是完全不敢用力的样子。
林克己心里头惦记着女儿,又不好将廖婉玗丢在这里不管,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手从膝盖后头一抬,将她给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