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婕妤怀孕,官家令我全力照顾,不许出宫。”
柴衮松了口气,还以为皇帝知道她已经怀了柳阉人的孩子了。
大喘气儿啊,吓人不。
福豆抿了抿干涩发紫的嘴唇,紧接着说,“别心存侥幸了,官家的确知道了。”说完,便不敢再停留,只哀哀望自己哥哥一眼,口型说一句保重,就朝着宫道上飞奔而走了。
她不敢回延福宫去,看到侍卫经过,就急忙闪躲,怕是前来捉她的。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关押二皇子的翠微阁。侍卫在正门值守,那墙后狗洞一向无人看守。福豆蹲在狗洞边上,唉声叹气。
二皇子平日无事,就靠在狗洞边上。今日也是巧得很,他刚在床榻睡了半日,觉得百无聊赖,就到狗洞边上碰碰运气。这猛地听到有人在外面叹气,仔细听了一会儿,竟是福豆。
“怂豆,快给本王拿好吃的来!”
福豆此时眼睛里正渗泪,惊慌之下,冲着狗洞道,“二大王,官家要处死我了,往后我便没办法再给您送什么饭菜,您便好自为之吧。”
福豆说得恳切,想到自己命运,越发流泪哽咽,二皇子一听也是混了,“怎么,难道柳崇也造反了,连累了你?”
福豆佩服他的想象力,不过,他若听了自己怀了柳崇的孩子之事,却也会惊出一身冷汗吧。她自然不可能对任何人说出来这种事,二皇子和柳崇还是政敌,又深恨柳崇,她是绝不可能再说一字的。
“今日便是向您辞别,往后可也别嫌饭菜难吃,那是官家对您的考验,只要让官家满意了,他自会念你的好,放你出去。往后也不能使性子,打骂下人,他们给你告了状,你只能在这里头待得更久。”
二皇子心上一梗,将头靠在狗洞边,“你倒说啊,到底是什么事触怒了官家!”
福豆咽了口眼泪,“没,没什么。”
二皇子怒了,“本大王的话也不听了?到底怎么回事?福豆!”
叫了几声后,都没人应,知道她是跑远了。二皇子茫然又惶急地瘫坐在地上。
……
柳崇从枢密院出来,在晋王府上密谈监国,还有吴婕妤怀龙种之事。
晋王已经联络自己朋/党准备了上书奏折,等皇帝在延福宫听政时联合上书。“逼不得已时,总少不得要恐吓官家则个,这个分寸你懂,本王无论如何,就是要监国这个正名。”晋王下达指示。
柳崇在揣度这个分寸。
“吴婕妤肚子里的龙种,你怎么想?”晋王喝着茶问。
柳崇沉吟,“依我看,不必动她,还要力保。若她有事,就算不是咱们干的,朝臣目光也会怀疑到咱们身上来。反倒是官家的病,日渐加重,恐怕等不到孩子长大那日了。倒不如拉拢吴婕妤,提拔她那卑微母族为我们所用,这样她便不成威胁。”
晋王赞叹地瞧瞧他,托腮笑,“你可真是本王地好长瑾啊。”
柳崇腼腆回答,“晋王谬赞,咱家和晋王永远都是一条心呢。”
晋王软哼一声。他的心思深沉,可不是真赞,话锋一转,便抬眸斜睨着他说,“你现在是最得官家信任,官家现在像个离家的婴儿,抓住你不放,生怕你对他不忠,一旦他发现你什么,便一定会爆雷霆之怒,爱极恨极,便不可能放过你。所以你万不能有一步行错,否则我也救不了你。若是你一旦出事,牵一发动全身,官家一旦彻查你,难免引出本王手底下的那些人。”
柳崇点头,“晋王放心,就算咱家豁出性命去,也不能有半点连累您啊。”
晋王指了指窗外今晚的月亮,“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咱们这里坐着地虽是两个人,但其实有三个人,你说是吧?”
柳崇愣了愣,晋王微笑,“听说你成婚了。”
柳崇细一品,咽了一口唾沫。
晋王继续笑,“你用姓名保本王,本王毫不怀疑,但是若要牺牲爱妻,你还能豁的出去么?”
柳崇目光慌乱,但不多时后,缓缓道,“绝不会有这一天。”
“若有?”
“若有,我们夫妻,一起为君死。”
“你不能死。”
“尘埃落定之后,我下赴黄泉寻她。”
晋王哈哈两声,起身用那销金袖子给他抹额头的汗,擦了之后,又亲自给他斟茶,睫毛一扫,修长手指搭在他臂上,“长瑾你可莫要多虑,本王逗你玩儿呢,哪能这么刚好,便有让你这滴水不漏之人露出破绽的时候?”
柳崇也跟着干笑了两声,但愿没有。
但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