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子半眯着,眸子里透露出来的表情带着一种拒绝,声音沉冷如刀:“陆阚,你是这么些年被人捧得太厉害了,以为全天下都是你的信徒了么?”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我怎么对待我手里的傀儡,还用不到你过来指手画脚。”
那头被叫做陆阚的男人听着他不带有什么善意成分的话却是忍不住地轻轻笑了一声。
低头看着那个满脸惊慌,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傀儡叹息了一下,随即又仰起脸来看着陆呈,淡淡道:“都已经过了一百年了吧,你的脾气还是没有什么改变。难得我们兄弟两个相隔一百年后的再一次重逢,难道画面不应该更加团结友好一些吗?”
伸手将自己头上戴着的兜帽摘了下来,露出底下一张清俊苍白的面孔来。与对面那个男人相似的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屋外大雪折射出的淡淡亮光下闪烁着一种轻松的笑意,他看着对面面色不善的男人,声音甚至称得上是有些欢快了:“哥,好久不见啊。”
*
从酒店那头又被贺九重抱着飞回了家,先是冲去厕所吐了个天昏地暗,瘫在地上抱着马桶缓了半个小时,叶长生这才勉强能够再次站起了身。
回到客厅,贺九重正在用他的手机在和谁打着电话,见到他面无血色仿若幽灵似的飘了过来,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个“稍等”,然后几步走到他的身边,将手机往他这头递了过来。
叶长生接过手机瞥了一眼上面标注的名字,随即半躺在沙发上有些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秦总?”
秦潞听着叶长生明显不大对劲的声音微微一怔,疑惑地道:“叶天师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叶长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避重就轻地笑道:“大概是这雪天太磨人了,有些着凉了吧。”
那头听着这个解释倒也没有怀疑,反而应和了一声道:“确实,今年冬天的天气的确是有些奇怪了。这么多年,也从没见X市下过这么大的雪,听着政府里面传出来的消息,是说就这几天已经冻死了不少流浪汉了。”
叶长生听着那头的话,心脏猛地就漏跳了一拍。脑子里回响着早些时候陆呈消失前对他所说的那句话,皱着眉头撑着沙发的扶手又坐了起来,低低地对着电话那头应了一声:“是吗。”
“哎,只不过毕竟是天灾,老天不给人活路,我们这些普通人也没什么办法。”秦潞在那头叹了一口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道,“对了,叶天师让我们处理的有关于酒店那边的事情我也已经叫人处理结束了。”
叶长生“嗯”了一声,声音低缓地道着谢:“多谢。”
那头笑笑:“谢什么呢,叶天师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客气了?我以为我和叶天师之间这么长时间的交情,除了曾经约定过的‘三个条件’外,我们已经算的上是朋友了。”微微顿了一下,缓声道,“如果天师有什么需要的话,别的我可能做不了什么,但是在财力方面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还请天师千万不要客气。”
“既然秦总这么说,那我就……”叶长生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微微紧了紧,眸子半垂着,脸上倒是又缓缓地扬起了一点笑,“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因为秦潞的这通电话稍稍缓和了些许,与那头又寒暄了几句将电话挂了,侧头看看站在他身后正望着他的贺九重,稍稍向后仰了仰,将脑袋在他的肚子上轻轻蹭了蹭:“贺先生。”
贺九重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低声应了一个单音节:“嗯?”
“所以说,人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生物。”叶长生闭着眼声音轻的近乎于呓语,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我很喜欢他们。”
叶长生又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亮晶晶的光:“贺先生,她说我们是朋友呢。”
“嗯。”贺九重的手顺着他的发梢滑落下去,又捏了捏他的耳垂,脸上也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很开心?”
“当然开心啊。听到这种话难道还会有人不开心吗?”
叶长生笑嘻嘻地往那头看了一眼回应着道,随即又起身走到了窗户边,透过透明色的玻璃看着外面的大雪,眸色带着一种凉意,自言自语地:“所以无论这和我有没有关联,我都得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