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宫的香,没有任何问题,太子和太子妃喜欢,才能让我勉强保住现有的职位,无进,倒也尚能无退,要不然……”她看了一眼周围的宫墙,似在看一座能见得着的囚笼一般,“如宫里许多寂寂无人知的人那般,很快便会被所有人遗忘,消失无痕,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惠袅袅心中清楚,她前世遇到了那所谓的特殊机缘,便是宁泽将她带出了宫。
今生有她存在,可又有什么区别呢?宁泽应当还是会带她出宫的吧。
莞尔一笑,“世间存在过的东西,不会轻易灭亡的,就算是灰飞烟灭,也必然有存在过的痕迹。你以为寂寂无人知,却总有人会发现那些痕迹,证明你存在过,若因你的存在而受到影响。何必如此伤怀呢?未来还有那么长,又如何知道你一定不能得到那样的机缘?且莫太早心灰意冷,错失良机。”
她垂了垂眸,有些惊讶,“我也不知怎么的,竟和你说了这些不该说的事情。”想到宁姚和她提到惠袅袅时,说的那句“她总是让人觉得什么都是充满希望而又美好的”,忽又了然了。
如她这种处在绝望之谷的人,哪怕明知道这样的希望是奢望,也因着她的话在心里生出了点点暖意,想与她说上更多。不过,眼下,这里并不是适合长谈的地方,她们也不过是两面之缘……
“我该去给东宫换香了。”她侧了身,看向她身后不远处乖巧站着的孩子,顿了一下,又道,“那是我侄女,亦是我徒儿,慕南烟,在家中排行十三,因着天资过人,家中的人把她送来我身边,想要让她成为优秀的调香师,而我现在的情况,什么也教不了她。亦不想让她如我一般,大好的年华困顿在这宫中。今日带她过来,便想趁着太子妃高兴,向她求个恩典,送十三出宫,回慕家……她应当有一片自由广阔的天空。”
说到这里,她顿住,失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瞧我,竟不知不觉,又与你说了起这些无关的话来。”
而后,又敛了笑,神色纠结:“若是……若是……若是不能成功,我想请你将她要出去,放她回慕家。”
她到底是一个从骨子里骄傲的人,一句求人的话还未说出来便先红了脸,说完了之后,便如同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垂着头垂着眸,不敢抬眼看人,像是一个在等待着审判的罪人一般。
惠袅袅对她口中的慕家并不了解,但看她纠结的模样,即便心中疑惑她为何不去向宁泽或者宁姚开这个口,也还是答应了下来。
惠袅袅看向她身后的孩子。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扎着双丫髻,脸蛋粉~嫩~嫩的,一双凤眼收敛着光芒,长大之后,不知会是一个何等样的美人,只是那眼中的沉寂与幽深,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难道是在这皇宫里看到过什么或是经历过什么?
思及此,心中出些许疼惜。她并没有资格直接向宫里要人,既是应下了,便得留意着,若是太子妃答应放人了最好。若是没有答应,她得再另外想法子……
想要将慕南烟看仔细些,又听得慕荷道:“皇宫里还有许多调香师,你可以去寻他们,或许还有能些办法。”
她福了福身,向后退去。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放下手中的托盘,甚至连晃动也没有。
“等等!”惠袅袅叫住她,“太子妃与我舅母在话家常,你此时去必是见不着的。”
慕荷想了想,“我且候着,今日不行,便换明日,总要寻个时机求上一求。”
惠袅袅点头,想着,如她这般求人,总是会得些怜惜,成功的机会还是不小的。又想到自己和要她说的事,问道:“你制的香,是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的?”
慕荷疑惑地看向她,“你懂制香?”
“不懂。但我想,我身上的香露气味,若有人能去掉,必然是你。所以,还是想由你来配制。”惠袅袅思量了一下,“我这个人运气比旁人好,不如你要配香的时候,告诉我,我在你旁边待着,或许,你就能配制出不怪的香来了。”
慕荷惊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惠袅袅。看到她不似玩笑,而是认真地在和她说着这件事情,她是真的还是要将这件事情交给自己去做。
“为什么?”她语气里掩不住的惊诧。为什么要这么相信她?
惠袅袅没有回答,只是俏皮地眨了眨眼,道:“不过,我们的见面,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宁泽也不行。最好是晚上,没人能发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