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出村耽搁了一小会儿,路上稀泥太滑,可能要七、八点,我们才能到那地儿。”
“不着急,慢一点,稳当些好。这瘦驴果然是头好驴。”
天色渐暗,瘦驴叫一声像似在回应,得踏得踏,稳稳当当行驶在青山碧水间。
山路约五尺来宽,路旁人家很少,两旁尽是杂草、树木,树影晃动,阴沉沉的。
还未完全入冬,路上时不时会出现各种形状的四脚蛇,毒蛇无毒蛇,黄鼠狼、狐狸、獾子也偶尔会出现,还有各种怪异的鸟叫,乌鸦居多,怪吓人的。
白老爷子从一堆棉大衣里,找出一盏简易版油灯,点上,然后把灯芯拉短,让灯的火焰变成黄豆般大小,然后使用玻璃罩罩上,防止风吹灭了。
再递给叶三叔,让他照着点山路。
这油灯怪异之处在于,它很像镇里居民自制的煤油灯。
用过的墨水瓶,瓶中装上煤油,瓶腰间一道铁丝框住,把瓶盖钻个洞用灯芯穿过瓶盖上的孔。但它竟然有精贵洋油灯,才有的透明玻璃罩子,将光线四处散开,又能防风。
这是贵还是不贵?
应该是贵,玻璃罩可不便宜。
在昏暗的山林间,这油灯还真亮,又不怕山风,让打算停下做火把的叶家人,不禁惊叹连连。
叶三叔双手捧灯,特别小心翼翼,就怕一不留神,把这么漂亮的罩子给摔碎或磕碰坏。哪怕白老爷子再三劝说,也不顶用。
白老爷子无奈,将长匣子里的弓.弩取出来。
只需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它与村民们□□的差距,箭筒里的数支铁箭更是散发出慑人的冷气。
在山林中,哪怕这一断路来来往往车辆多,没有大型动物出没的痕迹。
但晚上的油灯,还是有可能吸引一些小野兽,弓.弩是他特意带着防身用的。
少年都爱武器。
搂着甜妹儿的叶安城,都快把弓.弩瞪出一个窟窿。
叶三叔不好意思笑道:
“还是白老爷子在外行走的多,有见识,这弓.弩咱家里也有两个木头的,都忘记拿出来,要是遇到野猪啥的咋整?”
“哈哈哈,你忘了老头子虽然是大夫,也当过军人,吃过的亏多,考虑得也多一些。这弩啊箭啊,我还是会使一些。”白老爷子拿起弩的模样,竟带有一种军人豪气与自信,令叶家老爷们崇拜不已。
幸运眷顾白老爷子。
不久之后,他竟然真的随手猎杀一只肥美的野兔子。
这下子,他们的晚餐更丰盛一点。
山村夜空很美,非常非常的干净透亮,抬头就能看到夜空里面的星星,零零星星两三颗,清晰闪亮。
七点多,他们终于到今晚歇息之地——冠山村。听说住的人家,也是白老爷子好友的房子。
驴车停在村子外的井口处,颠簸半天,所有人迫不及待跳下板车,剁剁脚、踢踢腿、揉揉肚子、伸伸懒腰。
“甜妹儿,醒一醒,咱们到啦!等下有烤兔肉吃!”叶爸爸叫醒熟睡的小闺女,擦擦她嘴边的一点口水。
这丫头今晚恐怕睡不着啦!
甜妹儿扭啊扭啊,把自己扭成麻花状,终于肯把眼睛睁开,软软糯糯问道:“爸爸,我们到姥姥家了吗?”
声音甜甜蜜蜜的,让叶爸爸一大老爷门,心里软化成一滩清水,压低嗓子,旁若无人般抱着她轻声轻语哄说。
让叶三叔鸡皮疙瘩掉满地,满脸黑线往旁边跳一步,这绝对不是他的糙汉子大哥,以往教训弟弟倒是挺用力的。
等大家脚麻感觉减轻,正准备牵着驴板车往冠山村走时,借助的主人家听到消息,已经赶往村口处,正像他们走来。
甜妹儿抬头好奇打量来人。
带着和善笑容疾走的是个中年人,跟普通村民不一样,他面容俊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穿蓝衣蓝裤。有戴着一副半黑框眼镜,浑身上下有股书卷气。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这里看到戴眼镜的人。
“白先生,让你们久等啦,实在不好意思。”
中年人作揖道歉,似乎一股子文邹邹的酸味儿。
“景深,是我们叨扰你才对,今晚就麻烦你啦!”白老爷子说话也变得文雅起来。
双方做完简短介绍,才慢慢往村子里移去。
甜妹儿才知道,眼前的中年人,竟是冠山村的小学老师——文景深,而他们要借住的地儿,正是冠山村的学堂。
进入村子,黑漆漆一片,静悄悄的,难得见到一点灯光。
农家人睡的早,不尽省油,被窝暖和少着凉生病,这个点,大家入睡确实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村着实太过安静,除去少量的鸟叫声,村子常有的狗吠叫都听不见。
“景深,你最近怎样?”
离去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白老爷子关切问道,也算是找找话题。
“挺好,挺好!”
文景深笑着回答。
路过一窄小路段时,正巧里面传来娃娃哭闹的声音,一尖利刺耳的中年女音响起,“哭啥哭,再哭就把你送到牛棚里带着,或者送去地主文家祠堂上课!”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气氛有点莫名尴尬。
白老爷子板着脸道:
“景深,有困难不说,你这是不把我当做朋友!”
甜妹儿第一次见到白老爷子,好像穿之前小学的教导主任。
文景深僵硬一会儿,摇摇头,才带着苦笑回道:“白老爷子,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成分不咋好,幸亏那时我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多亏乡亲们,我家才能熬过那段艰难的苦日子。”
文家以前地主家,属于那种不克扣农民的人家,斗地主的时候,村里几位老人连手请求,替他们说好话,他们家除去损失财物,也不至于身心受损。
文景深长大,学成回来,只想报答乡亲们,教出几个光宗耀祖的人,因此才窝在这里当小学生教师。
“上次来不是挺好啊,以你学识,教导高中生都没问题,在家乡办小学,按道理乡亲们不是该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