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红薯叶、红薯藤、玉米渣类的。
可惜世道越来越艰难,冬季全都是雪,连野菜都没有,村里树都进小高炉,树叶得冒险爬雪山才行。
至于后来——
三岁娃娃都知道,乱吃就会生病!
因饥饿而患病的越来越多,比寒冬受凉受冷还可怕。
有人因饥饿难忍,胡乱吃植物充饥,结果中毒,脸肿成猪头,头变大一圈,通常这类吃草药可以消肿。
有的人却吃烂食物中毒,呼吸困难,面部发青,根本无解药产品。
有的人吃麸糠草根等,解不下大便,甚至大便直接结成石头、艰难掏出来硬邦邦,或得重病肠梗阻。
……
赤脚大夫根本忙不过来,他们同样也饿着肚子,最主要是草药有限,很多人只能自己想办法。
人类的肠胃适应力超出想象、人类的求生欲望特别强,除去身中剧毒,大部分熬过来的人,只是重度营养不良,浑身浮肿,就像如今的张彩云一样。
但是她的丈夫还是不幸走了,女儿还是生病闹肚子。
提起这些悲伤事情,她的眼泪珠终于流下来,大哭大闹大喊大吼,一会哭一会怒,像个疯婆子唠叨不停,彻底发泄些心底的委屈。
其他人也只能静静听她讲述,那些令人悲伤与愤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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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彩云夫妇已尽量把‘好东西’,给幼小女儿吃——食堂的灰糊黑糊干,这些还是两口子偷偷摸摸存下的。
之前有红薯杂粮等粮食,食堂打回来的黑糊鬼糊,臭气熏天,家里没人愿意吃。
张彩云丈夫坚持顿顿都去打回来,然后偷偷摸摸放在屋里床下藏起来,晚上就堆放在窗前等它风干。
日积日累,黑糊灰糊存起来,而且成黑糊干灰糊干,虽然它又黑又苦又臭,但在饥肠辘辘情况下,它成为张彩云母女救命稻草。
忽然张彩云安静下来,语气平淡地叙述这一段经历:“辉子(张彩云丈夫)他没吃,黑糊干灰糊干都是我们母女两吃,最先是吃挑拣灰色吃,然后是浅黑一点的,三更半夜清水煮了吃。味道我也记不得,但是似乎有红薯与萝卜的味道。”
她以为辉子是有好吃的,舍不得给她们母女,还天天跟他闹呢!她心里恨得牙痒痒,差点半夜一锄头把他打死。
“到后来,又黑又腐烂的,只能先用清水浸泡,淘洗以后,把臭苦味冲淡再煮些吃。又难闻又难吃,欣丫头天天哭闹得慌,被那些畜生狠骂好几回。后来她却吃得越来越香。因为黑糊干灰糊干越来越少……”
嘶哑的嗓音好无起伏,却直戳人心窝窝。
除去在屋里头,专心致志给季欣针灸的白老爷子,屋里所有人,包括刚从外面回来的文景深父子,也泪流满面。
黑糊糊!
灰糊糊!
给村里牲口吃,它们恐怕都吃不下,人怎么能吞咽得下去呢!
不幸的事情很喜欢接二连三发生。
张彩云丈夫吃不明植物中毒,浑身发烫、紫色肿大,只能摊在床上。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吃独食,而是把‘能吃的’全部留给她们母女,自己甘愿去冒险。
而那些极品家人,流几珠鳄鱼泪,继续剥削全家人。
最主要的是,她丈夫的父母是属于烂好人性子,大姑子们随便哄哄,都能把他们哄得团团转。与她现在同一战线的妯娌去世,大姑子们竟然也能哄回来。
或者可以说,老俩口一直在自欺欺人。
张彩云心寒啊!
直到女儿开始拉肚子,生病喊疼,她整个人都差点疯掉。
辉子病重,瘫在床上迷迷糊糊,好不容易醒来,便将他尝试过有毒无毒的植物,都说给张彩云听。
他还告诉她一个地点。那里是他得空去爬雪山,摘的树叶、扯的草根,基本都是他吃过,没事的。
“对不住!”
——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三个字。
后来大家也能猜到,张彩云偷走家里的大背篓、厚棉衣棉裤棉鞋棉被柴火等,搂着生病的闺女,靠着丈夫遗留的‘粮食’,硬生生爬出一条血路。
这条无比艰难的路。
一普普通通妇女,靠着治好女儿的信念,她白天黑夜不停歇,徒步整整三天两夜,才回到碧山村,终于见到母亲与哥哥。
在得知女儿有救之后,不再想碧山村变成那模样,张彩云才开口讲诉自己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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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队长终于断断续续讲完,这个关于他妹妹的愤怒与悲伤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