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问,怪不得爹如此坚定地站忠亲王这条船,又那么迫不及待让她嫁萧衡!
“也就在那一年,东辽杀尽北蛮,撕破和大梁的结盟协定,铁蹄南下,如入无人之境,不出三月,兵逼开封城!那时候,萧衡不过刚称帝两个月。
“崔更建议迁都南京府,以大江与东辽分南北而治。萧衡执意迎敌,开封城不过半月,城破,帝、后殉国。”
“若说北蛮是土匪,辽人则是畜生!城破之后,整个开封府都成了人间地狱,辽人抢光了所有钱财不说,不管是妇人还是少女,只要是女人,统统抢走,老人婴孩儿,稍微病弱的便被全部杀死!甚至练箭都要找来活人做靶,汉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贱如草芥,个个以杀人为乐!”
燕喃听得心惊肉跳,却十分不解,“以大梁的兵力,开封怎么也能守城两三个月吧,为何半个月都撑不过去?”
“因为。”梁湛捧起茶盏又抿一口,捧杯的手也微微发抖,“东辽人得到了圣女,也就是你,刚才你所见到那人,便是那一世娶你之人,他们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大梁的开国宝库。
“那宝库中的东西,让东辽在九州再无人能与之匹敌!
“开封失陷之后,东辽人似蝗虫一般席卷长江以北,汉人命如蝼蚁!崔更带着永宁帝幼子逃往江南,苟延残喘建立南梁,却不出两年,又亡于东辽。
“东辽人横扫江南,直踏岭南、南海,将整个中原吞入囊中,不仅如此,苗疆、西疆、甚至大食,天竺,远至西方诸国,都成为东辽人的天下!
“他们立国称辽,将这九州土地上所有人分为四等,汉人,是最下等!终生只能为奴,不可进学不可做官,辽人杀汉人只需要杖责,汉人杀辽人则要处死……”
梁湛眼眶红得充血,语气愈加激愤,似又回到那种屈辱恐怖的日子里,“整个梁府,我妻儿都没了,只剩我和二哥活下来,其他人都死了……我本在户部做个小官,被碾到城卫所打扫马粪……”
他似乎完全看不到燕喃的存在,整个儿沉浸到那段日子中,说话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冬日里,马粪被冻得凝在地上,我被城卫头儿用鞭子抽着,用手一点一点抠起来,动作若慢了,便被他一脚踩下去,还将我的头按到马粪堆中……
“后来我杀了他,我趁他喝醉酒,用他的鞭子,把他勒死了!”梁湛眼中闪过笑意,嗬嗬笑了两声,“杀人,也不过如此!”
“我逃到了街上,到处都在搜捕我,我像乞丐一般,散了头发,每日里在街头和狗抢食,晚上就宿在一个废弃的道观里……后来一场大雪,我冻伤了腿,三日没吃东西,活活……”
梁湛抬起手捂住了脸,不再说话。
燕喃听得头皮发麻,堂堂端王之后沦落到卫所扫马粪,这样的屈辱狼狈,怕是几世都忘不了!
偌大一个大梁,短短几年间,说没就没了?
富饶升平的大梁人,转眼间就做了亡国奴?
若不是她经历过重生转世,对梁湛的话也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可这样的历史,她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在现代时曾学过的某段历史也是这样,汉统文化被毁于一旦。
她张了张嘴,趁梁湛沉默的片刻问:“那宝库中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我,是上一世的我吗?是您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