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张舒望才不紧不慢的走来,一见我倒在地上抱着小腿,张老头问道:咋了?你这是?
我叫道:我被那铁疙瘩扫了一下。
张舒望朝铁孩子看去,惊道:这是人血生铁孩!
话音一落,张舒望招呼众人说:快,快把地排子车轧的车辙给埋了,这东西能踩车辙跑掉。
好在地排子车下山而来,中间有一段石子路,车辙也就十几米。几个人从地排子车上拿下旧衣物扫了十几米的车辙。
我叫道:我是怕这铁疙瘩不跑,跑了倒还省心,太厉害。这东西什么来历?
张舒望简短的给我们说了下他早年的亲身经历。
张舒望十五岁开始跑江湖,十五岁在天津给人当学徒,一开始学得并不是角先生,而是泥瓦匠。当学徒第一天,师娘给了双新布鞋,师徒两人接了一家小道观翻新的活。
师徒二人赶着骡车拉着石灰砖瓦就去了。
那小道观在山里,香火不旺,只有四个道士,还抚养着一个从小被舍在观中的小孩,法号叫玄霖,道观的人管他叫小霖子,当时五六岁的样子。
张舒望给师父打下手,第一天干的很欢实。干到薄暮时分,师徒收工,因为明日还要继续,师徒二人借宿观中,晚饭时,师父拿出师娘给捎带上的腌鱼,二人就着贴饼子,甩开腮帮一顿风卷残云。
正吃着,就见不知何时从观门中走进一个小孩,不足三尺高,长得极其粗壮,红眼方口。
彼时,小霖子正坐在大殿台阶上看张舒望师徒吃饭,馋的流哈喇子,因为全真观不许吃荤,小霖子没吃过咸鱼。
那三尺高小孩突然在小霖子身前站立,小霖子抬头一看,见浑身是铁,吓呆了,那铁孩子嘴巴未动,肚子里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道:小孩,我借你妈妈一口奶吃行不?
小霖子吓得一蹦三尺高,掉头就跑,张舒望和师父也惊呆了,愣一下神,知道是异类,师徒二人抄起铁锹朝铁孩子砍来,铁锹杠出火星子,那铁孩子浑然不避,任由追打砍剁,直追小霖子。追到三清殿里,有两个青壮道士见了,纷纷拿起半月铲,与张舒望师徒齐力砍剁铁孩子,却根本不管用。
铁孩子一路嬉闹着去追小霖子。
直到惊动了观中老道士,云虚道长。云虚道长出来一看,即回屋内,取出一瓶油来,在地上撒了一滴,那铁孩子见了油发了疯似的跑来,云虚道长见铁孩子来的快,直接把油壶扔在了地上,铁孩子,抱起油壶就喝,可喝完以后,眼睛流血,流血时还能走动,等到血流干了,站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过去。
原来那油不是普通油,是上古铸鼎用来脱模的油,叫作山油,此油说来也巧,只有山虫子才能分泌。
这种山油专治铁妖,制一切铜铁器皿作祟。人血生铁孩自唐代就有,世间只此一个,历经千年几易主人。只要人将自己血液注入生铁孩体内,则此人即成为生铁孩的主人。
一旦成为生铁孩的主人,别人再往里灌血就没用了,除非找到山油,诱骗生铁孩喝掉,上一个主人之血,便能排除,第二个主人可以重新注入鲜血,操控人血生铁孩。
如果生铁孩的主人死去,生铁孩虽然流淌着前主人血液,却是个无主之物,可用虾蟆幡拘来使用。想来河南教大法师常树万被风吹走,一时半会回不来,因此拘个生铁孩来替他作战。常万树能拘生铁孩,却换不了其血。因为生铁孩有个法术,即只要是有车辙的地方,它凌空穿越,瞬息而至,没有车辙则白搭。
张舒望自从吃了生铁孩一惊,再没干过泥瓦匠,而是改行去学了角先生。相隔一个甲子,再见此物,百感交集。
我听到此处,大声喊罗文尚:你愣着干什么,赶紧使赶山憾地拘山虫子。挤山油。
说完我在想,这真是大造化,先让我认识了山虫子,再遇到生铁孩,老天爷待我不薄,也应了那句话,妖邪再厉害,百步以内必有克制之法。
罗文尚摇了摇头,一指远处一颗大树后头,说道:拘什么呀,那不就在那树后头藏着吗?
原来昨夜山虫子在洞门等候,久不见我们出来,它又不敢进去,怕猳道士从洞中打将出来,因此先回了山底。平明时分小心翼翼的回来找我们,想看看我们到底干掉猳道士没。
林慕蝉上前招呼山虫子,此时天光大亮,山虫子不敢冒然出来,林慕蝉径自上前,山虫子倒没有躲避,林慕蝉上前将山虫子抱起,折返回来。
用手指了指铁孩子给山虫子看,山虫子在林慕蝉怀中一个劲的摇头。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