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
姜芃姬戴上宽大的兜帽从偏门偷偷出去,以她的身手,自然不会让人发现踪迹。
卫慈揉着昏沉的脑子,预备回去再补个半天。
自他回到年少,已经过去五年,他以为自己往事渐忘,哪里晓得昨夜被主公抓了个正着。
刚才真是把他魂都吓飞了。
他知道陛下不是多疑的人,但却比多疑之人更加难应付,因为任何蛛丝马迹都能成为她窥寻真相的敲门砖,寻常人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自从姜国建立,世家抱团联盟,看似势大,但哪次不是被她捏在手心当猴耍?世家之流便是蜘蛛网上的猎物,越是挣扎越是无力。
面对这样的陛下,时时刻刻都要绷紧了神经,以免一时大意被对方看穿了马甲。
他没道理不怂。
哪怕如今的陛下才刚满十八岁,照样不好惹。
从陛下发迹到姜朝雍宸十八年,世家势力好似一根胡萝卜,时不时削对方一层皮。
如此削了十八年,再胖的胡萝卜也变成了消瘦的胡萝卜。
每次世家信心满满以为要咸鱼翻身,现实总能将他们的脸颊扇肿。
朝堂上融洽万分的君臣,朝堂下斗得你死我活。
要说凶险,唯有三次最为险象环生。
第一次是红莲教暴动,正赶上陛下难产诞下福寿,不少人误传陛下宾天。
【谁说朕难产宾天了?】
一群大臣急忙忙哭丧,当陛下面带讥笑地出现,十几张齐刷刷转为土灰色。
第二次是陛下大肆推行科举、土改,世家利益被牵动,暗中策划宫变。
第三次是雍宸十八年,陛下病重,缠绵病榻数月,章祚太子在世家拥立下试图逼宫。
想到最后一条,卫慈觉得胸腔传来阵阵抽疼,疼得他忍不住捂着胸口,面色化为苍白。
他苦心教导十数年的亲儿子,竟然蠢得被人利用,反而对生父生母倒戈相向。
皇权帝位,吸引力当真有这么可怕?
卫慈迷迷糊糊间又回到了梦境之中,耳畔传来熟悉的嘶吼。
【孤本是九五至尊之子,名正言顺的太子,如今却被奸人诬陷,沦为滕妾庶子,当真公道?】
他木愣地站在原地,神识从身体抽离,做不出反应。
那一字一句,字字戳在心间。
【谁跟你说,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章祚太子乃是追封,你还活着,这个追封自然作废。如今还大逆不道地逼宫,意图弑君,罪当该诛!朕从未属意你当皇储。你站在朕面前,到底是想斥责朕让你成了滕妾庶子,损了你的荣华富贵,还是觉得自己比长生更有本事,能治理好这天下,护好万民?子孝当为无双国士,他对你百般教导,你又从他身上学到了什么?愚不可及,除了被人利用当枪使,一头扎进朕布好的陷阱,你还有什么本事?真是蠢!】
除了皇储继承权和皇子的身份,卫慈从委屈过这个孩子,末了却得来一句“奸人”的评价。
【呵——也许朕与子孝,当年生的不是胎儿,许是个胎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