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房间里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宁瓷越走近床边,心便是砰砰的跳的越快,一下一下的撞着,似是要跳出嗓子眼来,一步一步,也是越来越慢。
她想起当初在梅林中,第一次看见阿弃的时候。
寒风冷冽,杂草遍地,他穿着一身与自个儿身量极其不符的衣裳,从杂草里钻出来,一把就捏住了那条蛇。
那第一眼,她便觉得,这个孩子很亲切。
大概这便是血浓于水。
宁瓷的步子在榻边停下,闪烁的灯火中,映出榻上人安静的脸庞。
他眼睛同她像,眉毛也是,每每看着他的眸子,就像看见她自己一样。
当初生他的时候,她一门心思想着逃走,一门心思计划着之后的事情,所以甚至都没有好好的看过他,一眼都没有。
原来他生的这样好看。
日后长大了,肯定得迷去了不少女孩子。
这时候,阿弃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慢慢睁开了眼睛,眯了眯眼,落入视线里是宁瓷清晰的面容,忽然间便慌张了,讪讪的抿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来,把药喝了。 ”宁瓷的声音很是柔和,轻轻的说着,然后拿起药碗,打着圈儿的缓缓搅和。
阿弃撑着身子往上移了移,然后伸手,就要去接碗。
宁瓷没给。
她拿着勺子勺了一口药,吹凉了些,才递到他嘴边。
阿弃顿了顿,眼神一闪,显然是动容疑惑的神色,但还是张口,喝了下去。
就这样,一个喂 ,一个喝,没一会儿的时间,一碗药就见了底。
“还有哪儿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说。”宁瓷大概能知道,阿弃虽是个孩子,但格外的隐忍些,有些事情,他真的会自己一个人憋着。
阿弃没应话,他有些怯怯的,只是探头往外看,似乎是想寻着什么,只是外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爹爹不在。
“他去军营了,你先好好休息。”
宁瓷瞬间看出他心中所想。
阿弃看着宁瓷,略微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他害怕爹爹只留他一个人。
宁瓷也知道,毕竟她从小就没有在他身边过,生疏是一定的,自然是不可能一下子和缓起来。
宁瓷接着就起身出门了,回了自己的房间,坐了一会儿,瞧着天色已晚,她却依旧没有丝毫的睡意。
想着要出去走走,却是不知不觉间,又到了阿弃的房间。
黑暗中,有孩子软糯的呢喃声。
“娘,娘你在哪儿.......爹爹说,只要阿弃乖,娘亲就会喜欢阿弃,可是.......”
阿弃在睡梦中吸了吸鼻子,想着爹爹不准他哭,就尽力的把眼泪憋了回去,声音哽咽,听得人心里都扎疼了。
“娘 ,娘――”
在这一路的漂泊中,他经常会做梦,梦见娘亲甩开他的手离开,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无论他怎么跑,怎么努力,却都追不上。
可是现在在梦中,他却看清了娘亲的脸。
阿弃的娘,很好看。
可她还是甩手离开了,还是不要他。
宁瓷鼻子一酸,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下来了,她轻轻的掀开被子,然后躺了上去。
伸手,便将那软软小小的一团抱进了怀里,然后,张开手掌,一下一下的替他顺着背。
“娘在,阿弃不哭了。”
所是当后边有人将她拉走的时候,她的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猛然一抖,下意识的,手脚乱动,便开始奋力挣扎――
但那人很快就放开了她。
宁瓷慌张的回头。
“你为什么在这?”
不知为何,看见是萧青山,宁瓷一怔,反倒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知道,如果是他的话,不会伤她性命。
永远都不会。
“别说话。”萧青山微皱着眉,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微微侧身往外面看去。
有几个侍卫走过去了。
看着没了人影,他才转过头来,盯着宁瓷,许久,才开口,缓缓道:“我来找我儿子。”
宁瓷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有些事她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提起,却并不代表,那些事就不存在。
她认为,时间可以抚平一切。
有些事情,能慢慢忘记。
但是刚刚听见萧青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猛然就揪紧了,像被针扎了一样疼,脑袋里一片空白,像是有许多的记忆涌来,却又什么都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