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见识,免得大郎总是笑我浅薄。二来,闺学是用公中的银子请的女先生,我这时候去读书一分束脩都不用给,等将来分了家若还想读书,可是要自己出银子的。”
二夫人颇为无奈。也不知道该夸她精明还是骂她眼皮子浅。眼下正被她伺候得舒坦,也不舍得说重话,只道:“瞧你说的,咱们家什么时候缺了这点银子。”
曹氏走到二夫人身后,不轻不重地替她揉肩,“我也知道家里不缺银子。今儿早上锦姐儿的貂毛披风沾了雨,她丫头都不带一点心疼的,还说这披风就是专用来挡雨的,您说说,哪有这样糟蹋东西的?”
“你也别想着跟锦姐儿比,她是嫡姑娘,亲姐姐又嫁给了太子,好东西不知道见过多少。再说了,她娘又主持中馈,短着谁也不会短着她。”二夫人拍了拍肩上曹氏的手,朝内室努了努嘴,“你去里间找一只赤棕色的樟木箱子,里头有一件白狐狸毛长披风,天气冷,你拿去穿吧。”
曹氏欢喜道:“谢谢娘。”
初十,宫中传来消息,圣上的身子好转了不少,渐渐能下床走动、处理政事了。又逢新春佳节,圣上十分想念六皇子,特意把他从京郊南华寺叫回来,一块儿吃顿团圆饭。
朝中众臣不免人心浮动。陛下身体康复、亲自处理政事、召回京郊理佛的六皇子,这几件事连在一起,怎么看都像在酝酿一场风浪。
当天晚上,宫中就下了旨意——上元佳节,君臣同乐。正月十五那晚,一应朝中命官都得携家眷入宫赴宴。
刘氏和宋如锦是必然要去的,正好趁此机会见宋如慧一面。
只是徐牧之在家气得跺脚。自前年上元节起,他就盼着和宋如锦一起出门看灯,一直等到了今年都没有成行,而且,每次都是因为皇帝一家子!
梁安往前挪了一步,本想把宋如锦扶起来,想了又想,还是止住了脚步,“不必多礼。”
宋如锦侧身,示意梁安先走。
梁安没有动,只是负起手来,端详宋如锦适才凝视的宫灯,“女公子可知这灯上的画是何人所作?”
“我知道!”宋如锦还没说话,帷幔外面忽地传来一道声音,而后便见徐牧之一把掀开帷幔,撑着抄手游廊及腰的栏杆跳了进来。
“此画名为《海棠春睡》,是前朝亡国之君昭文帝所作,当然,这幅只是仿作。”徐牧之草草行了一个礼,便朗声娓娓道来。自那日宋如锦以画为回礼,他便着意研究起了历代名家画作,今日倒碰巧能显摆一回。
这等宫廷画作,画风靡丽奢艳,孙先生是不会讲的,所以宋如锦也是头一次听说,立马一脸佩服。
徐牧之对上她仰慕敬服的眼光,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了,但面上还在故作镇定,手指着灯笼,眼睛望着梁安,道:“六殿下,昭文帝贪看美人,结果亡国了。”
直到徐牧之拉着宋如锦的衣袖行礼告退,梁安才恍然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论起来,他比徐牧之还要小一岁,但经年抄经礼佛的光阴给了他更多内敛深沉的气质,所以相比之下,他看上去倒要比徐牧之稳重许多,徐牧之则更像一个冒失的孩子。
梁安又看了两眼彩绘宫灯,摇着头低笑了一声。
“锦妹妹。”徐牧之把宋如锦拉出好远一段距离,说完这一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眼瞳漆黑,像被水洗过,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以为锦妹妹是他的,没想到也是有人来抢的。
“你的发冠歪了,我帮你扶正。”宋如锦费力地踮起脚,转了一下少年头顶的紫金发冠。
徐牧之忽地熨帖下来,心里那点儿委屈也烟消云散了。
他望着她清澈的杏眼,小声道了一句,“妹妹以后少和六殿下来往。”
恰在此时,纫秋找了过来,喘着气道:“二姑娘,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可让我好找!”
徐牧之忙说:“你别怪锦妹妹,是我把她带到这儿来的。”
三人便往大殿走。宋如锦道:“待会儿散了席,我们去街上看灯吧。”
徐牧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今天是上元节——你先前不是说要去看灯?”
徐牧之惊喜的笑意收都收不住,“当、当真?”
宋如锦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反问:“骗你作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辰散席,若太晚了,娘兴许就不答应了。”
今上大病初愈,虽着意和群臣热闹一番,但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就有些力有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