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庶女就够倒霉了,这下好,霉到家了!
这成了两口子,以后出门,一个哑巴一个大舌头,还不成了京城一景?笑都要被人活活笑死!
方老伯爷想到那个情景,简直觉得有人拿刀在割他的肉。
莹月张着嘴巴,感觉百口莫辩——她还真没法自辩,一说话就是越描越黑。
方老伯爷枯瘦的手已经从床铺里伸出来指着她了:“叫她出去,快送回徐家去,立刻——”
方寒霄回来了,一张纸一抖,显在他眼前。
——她在轿子里咬了舌,所以如此。
方老伯爷:“刻——你怎不早说?!”
嗯,这一点方寒霄没有和他提过。
方寒霄是带着笔过来的,信笔添了几个字给他:喝多了,忘了。
昨晚他是新郎官,被好友灌了不少酒,过来方老伯爷这里时一来时辰有点晚,方老伯爷快安歇了,二来他喝得多了点,一些他以为不重要的事,就省略了没有和方老伯爷说。
“咬舌了?”方老伯爷对着那张纸又看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正常一般的思路,很难去想莹月是不小心,方老伯爷也不例外,他顺理成章地照着莹月不愿替嫁咬舌明志以示贞烈的方向去想了,他指着莹月的手垂到了床边,方寒霄给他掖回被子里去,他也没什么反应,又过一会,才自言自语似的冲着帐子顶道:“难得老尚书风骨未绝。”
方寒霄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这个误会他也曾经有过,他没纠正,放任方老伯爷又神游了一会。
“那就——这样吧,”方老伯爷终于回过神来了,干咳了一声,“这样,倒还凑合了。”
他没问莹月为什么先搞到“以死抗拒”,现在又打消念头来给他请安了——多明显,他孙儿这样的大好男儿,什么样的姑娘见了能不动心,寻死一回是义愤所迫,缓过这个劲来,又见到他孙儿,自然就歇了那份心,想好好同他孙儿过日子了。
“过来,我看看。”
方老伯爷发了那么一通火,其实还没有见到莹月的脸面,他重病的人,眼神不好使了,莹月一直在屏风处,这个距离他看不清楚她的长相。
莹月才把他气得噎气,哪里敢过去?站桩似的只是站在原地,方慧来拉她她也不敢动,为难地冲她摇头,两个人在那拉扯,把方寒霄的耐心耗尽了,过来,揪着莹月的肩膀一扯,把她揪去了床前。
莹月敌不过他的力气,被动地挨到了床前,只得僵直立着,怕自己随意动作再触着方老伯爷的暴点。
方老伯爷这回还算平静,用力把沉重的眼皮睁开,往她面上望了一望。
就相貌来说,莹月不及望月美艳,但她有她的长处,她长得软,软里透着一点书卷气,文文秀秀的,一般人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觉得戳眼讨厌。
方老伯爷一眼望过,大致就是这么个感受,要说喜欢没多喜欢,他还替孙儿委屈着呢,哪里能喜欢个顶替来的,但要说讨厌也不至于,大概就是两个字:凑合。
他心里不由就叹了一口气:唉,都怨他,这么好的孙儿,到头来,婚姻上就落得了这个结果。这小庶女相貌看着还过得去,但是身子骨可是太瘦弱了些,恐怕不好生养——这话他做祖父的不好说出来,只得心里挑剔了一下。
方慧这时见没事,凑上来了,表功道:“祖父,你放心,你嘱咐我的话我都记着,我已经跟大嫂说好了,以后我就跟大嫂一起住,我听大嫂的话,大嫂照顾我。”
孙女这么贴心懂事,方老伯爷很欣慰,道:“嗯,妞妞乖——”
他说到一半觉得哪里不对,顿住,“什么一起住?”
方慧道:“我跟大嫂呀,我回去就让人搬东西,我跟大嫂住一个院子,方便大嫂照顾我。”
她说着,仰头看了方寒霄一眼,感觉自己成功排挤了他,美滋滋。
方寒霄面色未变,方老伯爷的感觉先不好了,艰难地道:“妞妞,你自己的院子住的好好的,去新房做什么?那不是你去的地方,你听话。”
新婚小夫妻夹个活泼好动的小孙女进去,那像什么样子?他又哪天才能抱到重孙子?
没错,之前他是觉得孙儿回来就于愿足矣能瞑目了,可转眼孙儿成了亲,这么个替嫁的孙媳妇他拗不过孙儿,都捏着鼻子认下了,那不看到重孙子再走,他多亏!
她已经站了快大半个时辰,目送了嫡长姐徐望月在前呼后拥下出门往隆昌侯府的花宴去做客,同为庶女的二姐姐徐惜月和小妹妹徐娇月陪着徐大太太用过早饭,拥裘回去自己的院子。
现在辰时末了,徐大太太开始当家理事,有家务要回的管事媳妇大娘们陆陆续续来了,她仍旧饿着肚子站在这里。
冻得冰冷的四肢,与饿得发疼的肚子,竟分不出来哪个更难熬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