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年多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我着急地想要从顾谦容那里得到答案。
顾谦容说:“之后他出院,不是到国外出差过一段时间吗?大概两个月的样子……其实那时候,我怕他撑不下去,就想办法联系了一位国外的专家,说服顾谦修去做第一次的手术。那次的手术还算成功,取出了他脑子里部分的癌变肿块,但一次手术到底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之后的大半年,他经常性忘记东西……记忆部分受到了损伤,调养了许久才逐渐缓和过来。本来治疗方案就是要做两次手术的,只有进行到第三次,他的脑子里的癌变肿块才能彻底清除。但是同样的,每一次手术的风险也逐渐递增,影响也会越来越严重……教授说,如果想要活,彻底摘除癌变肿块时肯定会对大脑产生更严重的损伤,有可能全部失忆,有可能一睡不醒成为植物人……谁也没办法保证手术成功后他能够恢复到正常人的模样。”
“乔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顾谦修在害怕,怕的东西太多了。”
“我跟他谈过,他说,公司还有不少的问题还没有处理,等着他处理,否则这个烂摊子谁能来替你收拾?他说他不能忘记自己的妻子,哪怕是死,他也要带着完整的记忆死去……”
“顾谦修……”
我捂住了最,早已经泣不成声。
泪水朦胧了我的双眼……
一直以为顾谦修变了,已经不爱自己了。
实际上他爱着,比任何人都深爱。
反倒是我,这样不理解他,不够关心他。
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他的异样,早点劝他做手术,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问顾谦容:“如果……如果现在劝他去动手术,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赛文教授是M国比较出名的脑科教授,我最近已经联系过他了,顾谦修虽然不同意手术,但是保守治疗他是一直在做的,情况还算稳定,再加上顾谦修还比较年轻,手术成功、恢复痊愈的可能性都比较大。赛文教授说过,真的要动手术的话,他还有百分之四十五的把握。”
“百分之四十五?岂不是连一半成功的概率都没有?”
我的心一片寒冷,不敢相信地看着顾谦容。
顾谦容点了点头,说:“这已经算好的了,前提还是赛文教授亲自上手进行手术,如果是别人的话,还不一定有这样的概率。乔静,我之前就花了很大的力气去联系赛文先生,也请求过他动手术。赛文先生同意了,只要顾谦修同意,我们随时都可以飞去M国动这个手术!”
“但问题是,你有什么办法让顾谦修同意动手术呢?”
有什么办法?
他把我给问茫然了。
想到之前顾谦修对我抗拒的态度,一副完全不想要让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模样,我自己心里也越发没底。
“就算手术有风险,我也要劝他去做……顾谦容,只要人还活着,就什么都有……我想要顾谦修,我的丈夫,好好地活着,只要他或者,哪怕躺在床上成为了植物人,我的孩子们也还是有爸爸的。但是如果他死了,那我和孩子们,就彻底地失去他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说服他去做手术!”
我紧紧地抓住了顾谦容的手,恳求地看着他,“我也拜托你帮帮我,帮我这个忙,让顾谦修点头答应!”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明天陪我一起去公司见顾谦修。”
顾谦容看着我,神色犹豫,最后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给顾谦容打了电话,让他起床赶去新伦。
等我到那边的时候,他还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门口吃着早餐,问我要不要吃一点。
“你赶紧吃,吃完一起上去。”
“怎么这么着急?”
“顾谦修之前就把新伦股份转让回了给我,现在,我才是新伦最大的股东,今天就召开记者会,罢免顾谦修。”
顾谦容震愣地看着我,“罢免他?你要把他赶出公司?”
“嗯。然后你替上去……我们说服他去M国动手术,你在这边看着公司,等我回来之后,我会高薪聘请新的执行董事人选。”
“玩这么大?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公司搞垮?”
顾谦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淡淡地昵了他一眼,按下电梯按钮,冷声说:“你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到时候我也会找许玥监督你。”
“还要监督?看来你真是不信任我,可偏偏不信任我还要我做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乔静,你可真矛盾。”
“那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我必须带顾谦修去M国把手术做了,哪怕手术会失败,他会变成植物人,我也能照顾他一辈子!”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一切都是为了顾谦修。
“好吧,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顾谦容无奈地说:“我也不想顾谦修死,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说的,就算是强制性逼迫,也要让他去把手术给做了。”
“嗯。”
好不容易和顾谦容想法达成一致,当我推开办公室的房门时,顾谦修趴在桌子上熟睡着还没有醒过来。
顾谦容掏出手机和烟,正准备点着的时候被我瞪了一眼,他便乖乖地把烟给收起来了。
我从一旁拿起了顾谦修的外套,走到他的旁边轻轻给他盖上。
刚有动作,顾谦修就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他揉着头,神色疲惫地昵了我们一眼,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喉咙哽咽了一下,微微垂眸,低声说道:“等一下会召开公司的股东大会……”
“什么时候的事情?张凯怎么没进来跟我说?”
顾谦修像是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拿起电话就打给外头的张凯让人进来。
张凯进来之后,看了看我,才对顾谦修说:“董事长,召开股东会的事情是乔董刚刚进来的时候提的……”
顾谦修这才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疑惑地问我:“好端端地召开什么股东会?”
我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沉声说道:“不是突发奇想,你先把自己收拾一下吧,免得等一下出去开会被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