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璟存走到门口,连城方才反应过来:“你专门跑到军部,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就不打扰你了。”璟存迎着光线站在门口,一侧首,整个侧脸的轮廓都被包裹在说明亮的光线里,倒似乎这些光线,本就是从璟存的脸上向外晕出的。
连城奇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总不是来……来……胡闹的吧?”一句话未完,脸上忽然一红,侧首不再看他。
“我就是问问你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璟存的语气十分认真,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的。
连城又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璟存的话。璟存轻轻吹了声口哨,倒似乎心情极好。
发生了这许多事情,郾城里的氛围也有些紧张起来。
寻常百姓的生活跟高档的洋货似乎并没有关系,然而洋人的工厂里洋货的生产、码头陆地上往来运输洋货、洋货商行里出售货物,是郾城里不少百姓的生计。
而且郾城有范围不小的租界区,不仅地域上在郾城占有一席之地,围绕这些租界区发展起来的新兴的舞厅、餐厅、咖啡馆等,更无形中扩大了这片租界的影响力,最关键的,还是当局政府对洋人的态度,也使得各地政府都受到了感染,有形无形间,赋予了洋人洋商许多“特权”。
所以洋商闹事一事之后,跟着便是洋行罢市暂停经营,也有的洋人工厂停产,让郾城一时间紧张起来,也不过是短短两三日的功夫。
璟存虽然只是领一份闲职,毕竟是省长之子,傅大帅连日忙碌,璟存少不得也忙了起来。
这些事情跟督军府上虽然没有关系,但连城与璟存当日亲自见到了租界区的洋人闹事,并且当时的场面,也可说是在两人的主持下转危为安的,所以傅大帅便也叫了连城回去,与一些政要商议之时,便让璟存跟连城在旁,根据当时的场景做一些推测,进而商议如何应对。
傅家与督军府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东,虽然同处一城,距离其实并不算近。
一番商议,结束已经是晚饭十分,傅家自然留饭。席间觥筹交错,十分热闹,看来这些政要的心情倒没有受什么影响。
连城说晚上还要回督军府,璟存倒也并不拦阻,反而自己开车送她。这一来倒让连城有些不好意思,想要道谢,却又总觉得有些别扭,低头一笑,便上了车。傅太太似乎还要交待什么,却被傅大帅悄悄止住。
“倦了就先睡一会儿,反正还远着呢。”璟存看了看旁边默然不语的连城。
“倦倒是不倦,只是这种场合,实在有些气闷,何况这两日总是要去……”
“其实你不想去,我可以跟父亲说的。”
“这次的事情毕竟不同,我又是亲眼所见,父亲叫我去,也是应当的,我都没有理由好躲过去,你又怎么跟父亲说。”连城闷闷地道,“可是这群人除了满篇官话套话,便是满口谀辞,到了出主意的时候,一个个阔论半天,一句有用的也没有,真让人烦闷。郾城里的大事都交给这些人,实在令人担忧。”
璟存一笑:“我就跟父亲说,满屋里都是烟味,又都是迂腐气息,还有臭男人的味道,熏坏了你,你今晚回去就生病了……”
“呸!”连城笑道:“你说我偷懒也就算了,还要带上父亲,我可不敢指摘父亲。你倒不抽烟,也不算迂腐,恐怕剩下那股气味,你是有的。”
璟存一笑,却不回答。
“前两天累你受伤,父亲母亲肯定已经十分生气了,只不过没有当面责骂我,现在父亲叫我来问问当天的情形,我又怎么能推托。”
“原来你这是将功折罪。”璟存说的得意,“可是你要将功折罪,还有更好的办法啊……”侧首看见连城很是好奇,璟存含笑道:“你可以待我更好一点。”
连城不由得一笑,扭过脸看着车窗外,不去理会他。
“你既然不想去,早点结束了这种会谈也好。”
“他们都不想出主意,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个结果,谁知道还要商量几天呢。”
“他们不出主意,你可以出啊,你比他们可聪明得多。”璟存笑道。
连城笑道:“你怎么不出主意呢,你也是在场的,你也比他们聪明得多啊。”
璟存摇头道:“可是我负伤了,身体还没有恢复……”说着咳了两声:“你又把我丢在医院里不管我,弄得我尚未康复,就不得不出院了……我这个样子,就是参与了,也没有什么主意可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