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轻的一句话,极其轻淡的语气,周围还有人往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连城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直到背后传来璟存的声音,喊了一声“连城”,连城方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头去,璟存已经走出了火车,青未也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而那个声音,似乎从来没有响起过。
怔怔地看着火车开走,看着姑母含笑点头,眼中带着感激,看着青未似乎仍是用一片漠然的眼神看着车窗外,嘴角却似乎又带着一抹笑意,连城如同呆住了一样,直到整个火车开走。
“怎么,舍不得青未吗?”璟存见连城发呆,也并不催促,直到火车的声音和影子都变得模糊,方才轻轻揽住连城的肩头,柔声相慰。
“璟存,你是否觉得,青未哪里不对?”连城缓缓回过头来,神情也有些恍惚。
璟存按着连城的双肩,笑道:“青未没有哪里不对,我倒觉得你是有些不对了。”
连城也并不在意璟存的玩笑,只是急切道:“难道……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璟存也收起了笑意,但眉眼间仍是温柔:“她想起了这一番旧事,心里自然是缓不过来的,也难为她娇生惯养这许多年,竟然遇上了这种事情,你还想她能跟往常一样吗。”
璟存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也更加温和了许多:“连城,青未此刻,自然是不能一如往常的,你看她情绪低落,你心中也跟着难过,这是你一贯重情的脾性,我当然明白。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是你坚持给她治病,是你带她到了榆林路,所以才使得她变得这样,不要因为事情未能变得尽善尽美,而苛责了自己。”
连城的神色一变,那是全然没有料到璟存会这样说,同时,也是因为璟存说的话,恰好便打进了她的心里。
璟存自然看得明白,一只手臂勾着连城的腰肢,笑道:“我没有说错,是不是?你是将门之女,人人都称赞你有将门之风,说你为人利落洒脱,又是什么处事果断凌厉,怎么居然还有这样一个事事都要放在心上、事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揽的脾气?”
见连城垂首淡淡一笑,璟存又道:“若是姑母跟青未不愿意选择治病,那你会不会又反过来想,是因为自己没能好生劝说她们,所以才贻误了青未的治疗之机?”
在姑母没有决定让青未接受医治的时候,连城的确有些担忧,是否是自己没有说清楚,以至于姑母不同意,结果把青未的病情给耽误了。
璟存看见连城的神色,知道自己又猜对了,笑道:“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所以你才总是睡不安稳。”
“胡说,我哪有总是睡不安稳,你又怎么知道。”想到因为洋商闹事的事情,日日发愁的时候,是璟存为她安排下了叶添,解了自己的困境,而那个时候,璟存总是会告诉自己一句,安心睡吧。所以连城虽然口中在轻斥,心中却是一片温暖。
“我跟你同房而睡了快一年,你睡得安稳不安稳,我又怎会不知道?”璟存眉目含笑,见连城神色间带着嗔恼,又想要挣开他的手,便将环在连城腰间的手臂又紧了一紧:“可是怎么到了小公馆,看起来是更自由了,你我反而又隔了一堵墙呢?”
连城听这话越来越是不对,而璟存又是在这大厅广众之下跟自己这般亲昵,忙向一旁错了两步,避开了璟存的手臂,一转念间,便已了然,含着薄怒道:“又是琳儿这个丫头多嘴!她又跟你说了什么了?”
“你做小姐的不努力,总让丫鬟为你操心,你还怨她多嘴。”
“我怎么不努力了?”
“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你那一点努力了?”
连城含羞带恼瞪了璟存一眼:“她到底又劝你些什么了?劝得你来跟我说这些疯话!”
“她哪里是劝我!”璟存无奈摇头:“她是满脸正色地质问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为什么最近又是常常晚归,是不是又在外面什么地方流连?还问我为什么特意搬到了幽篁公馆这个僻静的地方,是不是为了避开老爷太太的眼睛,好在外面自在玩乐。”
连城跟璟存边说边走,听到这些,不由得笑了出来:“她的这些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啊。”
璟存徉怒:“我看她这是跟得你久了,说起话来,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不懂事多嘴,你就该拿出少爷的样子,说她两句啊!”连城笑道。
“你的丫鬟,我可不敢随便说她。”璟存一笑,接着转向连城道:“其实我也想问问,我是不是做什么,得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