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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的脸阴冷如水:“安排这些人只是为了维护会场的秩序和安全,若非诸位身上居然还带着有枪,居然会在这会场中开枪,这些侍卫,自然不会出现。”
“未必吧。”南方的人冷笑道:“若是今天我们不同意签字,难道还没有机会看到这些持枪侍卫吗?”
内阁之人道:“各位大可不必多虑,只要此刻大家都交出枪支,不要以此来威胁别人的安全,自然这些侍卫会退下。”毕竟,还有很多人没有签字。
南方代表不理会这些话,只道:“会长阁下,如果我们这些人不能安全回到各自所在,想必内阁政府见到兵临城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会长扬眉道:“这么说,南方是要起兵造反吗?”
虽然各方军阀势力纷纷拥兵自重,各占一方,且除了北方内阁的一些直属势力之外,不少南方的军阀势力都已经联合地方政府宣布独立,不受内阁的控制管辖,但毕竟南北双方都还是有一个起码的共识,便是双方共属中华民国,不过各自都认为自己的政府才是真正的民国政府。
但若万一有人造反,那便是有叛国乱国的罪名了。
被扣上了这样的罪名,南方自然不能轻易放过:“我们既然前来参与和谈之会,自然不会造反,但若是我们没有安然回去,我们的属下,却未必不会举兵起事。这却不是他们要造什么反,而是要清除那些居心叵测、妄图揽权而后窃国之逆贼!”
“什么窃国逆贼!这话是在说谁?”内阁中人勃然而怒,人人都是脸上变色。
七年之前,南北曾有一次达成共识的和谈。
而且,和谈成功,南北实现了统一。
晚清之后一直四分五裂的局面一度出现了统一的新气象,正在各方都感到鼓舞的时候,大权更迭,被迫易主,袁贼窃国,再次称帝!
若非当时的南方中许多势力不肯就此屈从,纷纷宣布独立,那么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最终还是让这个国家走上了帝制的老路。
而今天会场之上的南方代表,大多数,都曾亲自经历那次和谈。
也正是因为那之后令人痛心的结果,所以这一次南方代表,本就怀着这样的戒心。
终于,又被提起。
虽然只有一开始那几声枪响,但火药的气息,却是越发浓厚。
想要造反!
妄图窃国!
每一句,都是让对方最不能听到的话。因为不愿意听到,因为不敢听到。
因为每一句,都足够直接,都足够直白。
血淋淋,赤罗裸,直戳人心!而且,便是刚好戳中最真实最隐秘的那一点。
其实,也并非是这些隐秘的事情便无人知道,只是从来没有人,会将这些事情,轻易提起,私下提及,已然要防备隔墙有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更遑论这样公然提起、摆明与之为敌了。
本来围绕长长的圆形会议桌而坐的南北双方,由本来不明显的相对,变成了正面对峙。
双方都已经举起了枪。
不过南方的代表虽然想到办法暗中携带了抢支进来防身,却毕竟不如北方代表占了先机,准备了侍卫队。
论火力,是北方占了上风。
但在这里,终究不是战场,不是单凭火力,便可以制敌取胜。
武器可以用来防身,可以用来威胁,却不可以当真用来攻击。
这样对峙下去,不知怎样才是了局。会长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点一点的冷汗。
万一有人沉不住气开了枪,或者甚至只是有谁擦枪走火,都会造成一场乱战,变成不可收拾的残局。到时候和谈不用说是要泡汤了,甚至连姓名,都很有可能保不住。
会长的目光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经过连城的时候,忽然便停住了。
所有人,都是全神贯注地警惕着,看着前方,看着对面的人或者对面的枪,丝毫不敢放松。
唯独这个小女子,意态闲适地垂着头,目光淡然地看着地上。似乎周遭的剑拔弩张都与她无关一样。
会长忍不住怒从心起,明明这一切,都是她挑起的。
跟着,便是一股寒意,从脊背上直升了起来。
眼前的局面,不过只是因为她的几句话而已!
这个孟连城,此刻淡然无事地坐在那里,一点都不感到害怕,仿佛,已经是胸有成竹一样。她的身形算得瘦削,尤其是肩头单薄,好像只要用力一推,就能将她彻底打倒一样。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子,却带着最最漠然的表情,毫不畏惧。
莫非,她有什么脱身之策?
甚至,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否则的话,她又怎会知道内阁已经暗中布置下了兵力?
那么她究竟,是站在哪一边?
会长勉力镇定下来,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