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喜色,也难怪,毕竟这个时候的上海,他们就是人人反对的内阁。
“那……孟绍廷的合约怎么办?”见到会长的脸色始终阴郁,终于有人想起了这件事来。
有人立刻向发问的人投去了一抹怨责的目光,明明会长都没有提起这件事,他们几个又何必饶舌。只是,孟绍廷去找会长,两个人密议了一小会儿,这件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提起来很是正常,若是没有一个人问起,倒显得他们有意回避此事,不为和谈尽力了。
会长的脸色反倒和缓了一些:“先回去再说,等见了几位总长,我自然有话跟他们说。”
看来,事情的转机果然出现在方才两人的会面上。否则不会前后不到短短一个钟点,会长方才还是一片忧色,现在却又这样平和笃定。
虽然难免有些好奇究竟两人说了些什么话,但既然会长能这样说,余人巴不得不问不管。
一时众人各自受了会长的安排,分头去准备,蔡先生低声问一个元老:“会长不知跟孟绍廷说了些什么,不过看来回去之后,是有办法交代的。”
“会长是何等样谨慎精明之人,既然敢这样一力承担,自然是有话好交代的。”元老沉吟道:“再说不定,就是上面其实已经有了什么话说下来,他只是暂且放在心里,没有告诉大家。”
“上面有什么话?召咱们回去吗?”蔡先生奇道:“那为何刚才见孟绍廷之前,会长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你想,会长既不能跟咱们明说,为什么可以回去了,却又要让咱们回去,他总不能一个人自说自话吧?总要有一个什么办法,给大家看到吧?”
“你说会长是跟孟绍廷商量好的?”蔡先生瞪大了眼睛:“那么其实会长已经跟孟绍廷说好了什么了?难怪孟绍廷出现的那么是时候呢!可是……可是他们是什么时候……孟绍廷?他这个脾气怎么会……”
元老低声呵呵而笑:“小老弟呀,你还是太年轻了。”
……
“中国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以断送!”
“中国的人民可以杀戮而不可以低头!”
“不向汉奸政府低头!”
“不向卖国政府妥协!”
“释放我们的学生代表!”
警备厅外面的街道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警备厅的大门却已经被紧紧锁上。学生们激昂的口号和慷慨陈词的演讲引得许多路人驻足观看,但警备厅的四堵高墙却依旧冰冷坚挺,将这些声浪都拒之门外。
“队长,不如我们想办法,攻进去算了!”两个年轻男子拉住了刚才带着大家喊口号的年轻队长。
队长走到了一边,跟着便有别的人领着大家喊起了口号。
“不行!”队长沙哑着声音正色制止:“我们奉行的是民主和文明,硬闯进去抢人,跟那些丘八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就这样喊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用。”
“一个钟点不出来,咱们就喊两个钟点,一天不出来,咱们就喊两天。这些巡警只会在手无寸铁的人面前耀武扬威,我就不相信他们有这般毅力来对抗真理跟正义。”
“可是我们的同学代表们还在里面!他们已经被抓进去两天了!”
“我同你一样的心急!我恨不得这就冲进去,从那些警卫手中抢出他们来!我恨不得是自己去换了他们出来!可是我们不能冲动,我们此次游行,就是在同他们抗争,但是我们是用的真理、文明做武器,我们要证明,真理将会战胜一切。所以我们不能蛮来,不能跟他们比谁更凶横!”队长看起来比那两个年轻人稍微大了两三岁的样子,竭力在劝说着两个人。
“可是现在我们的真理,他们根本就听不到!我们就是要把那些巡警、警长、厅长都拉出来,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决心,听到我们的呼声!我们手无寸铁,可是我们有血肉之躯,不跟他们来一点硬碰硬的斗争,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力量。”
“是啊,队长,有道是以暴制暴,他们强行抓走我们的学生代表,难道不是用了暴行?他们之所以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不就是认定了我们无力反抗的软弱吗?我们偏要做出点出人意料的举动给他们看看!”
“以暴易暴,未见其可也。”
三个年轻人正在争论不休,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而清冷的声音,虽然周围还有连绵不断的口号跟演讲,这个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三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