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才好,更何况是傅家的人,更用不着提及。
眼下最为难的,还是怎么告诉连城她自己的情况。
绍廷走回连城房间隔壁的书房休息,路过连城的房间,看了许久,只是摇头叹了口气。
……
到了傍晚,那一连数日昏暗的房间仍旧没有点灯。
老仆走出房间将门掩上,满脸忧然。
“明天贝医生就到郾城了。”一向只有一个男子孤单背影静默伫立的房间里,竟有女子的声音响起,“你再坚持一下,明天……明天就到了。”
男子的背影仍伫立在窗口,房间里极其微弱的光线将这个背影衬得越发黑沉。
女子就站在男子身后,也是一动不动。
“既是贝医生明天就到,我自己在这里等着就行。你回去吧。”男子的声音一如他的身影,尽是弄得化不开的孤独、黑沉,听不到一丝温热。
女子的身影更加僵滞了几分,但随即又急切说道:“贝医生来,那是要对你手术的!”
“若不是要手术,我又何必请贝医生来。”
“手术!是手术!是要对你动刀子的,你懂不懂!”对男子始终淡然到几乎无动于衷的态度,女子终于忍受不住,“我走了,谁照看你?”
“有医生在,还不够吗。”
“医生?你说贝医生?”女子道:“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照顾人?就算他会治病救人,手段高明,未见得他就会照顾病人服侍病人!你又不肯住医院,又不肯请人,等你手术后躺在这里,靠谁服侍你饮食起居?就算他肯照顾你,他又能管得了你多久?”
“治病救人,这是他的本分,当然是直到我好为止。”
“他会治病救人,可是他也说过,你这情况他根本没有把握!”女子终于忍不住上前拉住男子的手臂,追问道:“若是他治不好你,又怎么办?他还能管你一辈子吗?”
男子轻轻挣开了女子的手: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耐:“治不好,我也不会留在这里……”一语未完,似乎意识到多说了什么,随即停口,转而又冷冷地道:“还没有治,何必想治不好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女子急切地解释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道:“你不会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你……你要去哪里?”
男子不耐地皱眉:“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女子咬着嘴唇,犹豫了一阵,终于开口道:“治不好你就要走,那治好了呢?你再回去找她吗?”
男子一直压制的不耐也终于爆发:“我自有我的想法,跟她有何关系,有跟你有和关系!”男子扬声对着门口的方向叫道:“何伯,送客!”说着转过身来,避开女子所在的位置而走,却不小心撞到了椅子,脚步猛地趔趄。
女子忙伸手去扶男子,没有想到这一下跌得突然,两人都没有防备,两人碰在一起,若不是房间狭小,女子只趔趄退了一步后背便重重抵到了墙上,两人眼看是要一起跌倒了。
男子在跌倒的一瞬,便迅速伸手想要找个撑持之处,虽然两人这一碰一跌太过突然而无可挽回,但男子终究是在差点扑到女子身上的一瞬,伸手撑住了墙壁,继而连忙用力一撑,错开了身体。
只是这一撑太过用力,触动了他身上本来的伤势,虽然男子咬牙忍住,忍痛的声音还是不由得从喉间露出了一些。
女子在昏暗的光线中细细审视着男子,对他因为忍痛而紧皱着的眉看了许久,轻轻地道:“你一定要这样避开我吗?”
“送客!”男子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显然喉间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愤怒。
老仆敲了敲门走进来:“小姐,请吧。”
女子沉默了一下,随即走了出去,门口的走廊虽然也是光线不足,比房间里却是要亮了一些,随着女子的脚步向外,她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年轻的面容样貌姣好,头发盘在脑后,眉眼都很好看,正是傅家姑太太的女儿鲁青未!
门又被重新关上,鲁青未随着老仆走到了院子里,指着走廊另一头的房间低声道:“你去开一下大门再关上,让他听到我走了就是了。我今晚就住在这里,你不必管我,只像我不在这里一样就好了。”
老仆踌躇:“少爷要是知道了……小姐,你还是走吧!明天贝医生来你再来也不迟。”
“你不说我不说,少爷怎会知道?”鲁青未皱眉道:“你看他已经病成了什么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走!再说我听说过那个贝医生,他做事一向没有分寸,说不准几时会到,若是半夜三更来了,我又怎么来得及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