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鞋,寸头,冷峻瘦削的一张脸,五官立体,表情疏离。
“李部。”
李成蹊点点头,李小酒说:“任东南,你的脚步倒快。”
门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的也是一身中山服,不过是灰色的,应该是当地分局的人,很恭敬地问:“是李部么?”
李成蹊点点头,那人便鞠躬说:“您请跟我来。”
胡绥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进豪门大户人家,进门之后忍不住左瞅右看,李小酒瞪了他一眼,说:“别贼头鼠闹地乱看,老实点。”
胡绥说:“这宅子看起来有年头了啊,不像是新建的,这么大的古宅,怎么没上交国家啊?”
李小酒:“……”
院子虽大,却没有什么人,时值冬季,院内花木萧条,越走越觉得身上寒冷。
任东南一边走一边问那中年男人:“大概是什么情况?”
“一个受害者,”那人说罢声音一沉,道,“被挖了心。”
李成蹊回头对胡绥说:“你在外头等着。”
任东南闻言也朝胡绥看了一眼,胡绥招了招手,任东南却一脸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好像没看到他这个人。
李成蹊他们进去,留胡绥一个人在外头站着,他朝里头探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屋里地上躺着一个人,血流了一片,已经有些凝固了,里头的味道说不出的古怪。
李小酒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掩住口鼻蹲下来看了看,说,“这附近的确没有妖邪之气,可看伤口,又是直接用手挖的,凶手的确很诡异。”
分局的那中年男人点点头,说:“这宅子里的人说,看到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胡绥在外头听了这些,便朝院子里看了看,这老宅子是有些阴森,庭院里草木多,一个院子连一个院子,过道也窄小,看起来有些逼仄阴沉,这样的宅子,确实容易招引妖魔鬼魅。
“有目击者?”李小酒说,“那把他叫过来问问。”
不一会就有人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胖乎乎的女人过来了。
“昨天晚上,大概凌晨四点多钟头,我模糊听见好像有人叫了一声,就起床看,刚推开门,就看见有个影子从院子里一闪而过,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竟然看见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像是动物的身体,有四条腿,却长了个人脸,那眼睛红的……”那女人讲起昨夜的事情来,还是心有余悸,“吓得我转身就跑,把老王喊了起来,可是他到院子里的时候,就什么都没看见了。”
任东南问:“动物,什么动物?”
“这我没看清,一闪而过,我只看清了他的脸,的确是个人脸,可是看他的身体,却像动物。”
不多时那个剑老王的也进来了,接着说:“我一开始以为她说胡话,外头找了一圈,也没见个人影,但是却发现地上有血,我顺着血印到了这边屋里,就看见……看见池清越躺在地上……”
“这里就你们三个住?”李小酒问。
“这是池家的老宅子了,前年这里死了人,池老板就带着他儿子搬到外地去了,留我们夫妻两个在这看院子,池清越是今年秋天才搬过来的,他是池老板的远房侄子,住在这帮着照顾后面温室棚里的兰花。”
“你们说的池老板,名字叫什么?”李小酒又问。
“池承平,”任东南道,“这是清明的老家。”
提到清明,李小酒显然愣了一下,然后问:“挖心……你怀疑,这是寻仇?”
任东南的眉头动了动,说:“未见真凶,不敢确定。”
“还好池清明和他老子搬出去了,”李小酒说,“如果这怪物真是你们当初遇到的那一个,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你还敢一个人跑过来。”
“是它更好,”任东南道:“我找它一年多,就盼着它现身。”
李小酒撇了撇嘴角,说:“这东西非妖非鬼,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也就我叔叔可能降服得了它,只是它已经吃了人心,恐怕早就跑了。”
“我想李部用问死之术,看看这怪物是不是当年我们遇到的那一个。”
胡绥听了愣了一下,问死,他只听说过,还从未见过。
所谓问死,顾名思义,就是从死人身上问到答案,但已死之人,自然不能开口,他们要问的,是死者的眼睛。
死去的人,瞳孔放大,会留下生前最后看到的景象,这段景象或长或短,只要眼球不腐,就能长存。但想要读取这段影像却不容易,需要修为达到共灵的程度,便可与死人的眼睛交流,进而看到死者瞳孔里留下的影像。
胡绥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共灵,是他们狐狸精修为到一定境界都会的本领。不过说起来十分害臊,狐狸精会共灵,却不是为了问死,而是媚术的一个境界……在床笫之间,狐狸精与心爱之人四目相对,可以产生共灵,也就是快感相通,达到灵肉同频,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感受,从而身心一致。但是狐狸精的共灵就只是单纯的媚术,没有哪个狐狸精闲的没事干会去和死人的眼睛去对视,但是狐狸精比其他物种更容易学会问死的本事,倒是真的,因为狐狸精的眼,是狐狸四宝之一,天生善于共灵,要学问死之术,不难。
但凡人想会问死之术就很难了,远超过通灵术,不是一味修道就能达成的,李成蹊能会,估计和他异于常人的寿命有关。胡绥见李成蹊会这个,心里微微一动,想以后要是李成蹊教他也学会共灵,床榻上岂不是多了个要死要活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