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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疏过土下了种子的, 软绵绵的土地上, 夏晚见郭嘉扑过来,千层底的布鞋照着他的脸便踏了上去, 也不敢惊动隔壁菜园子里的人,低声道:“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敢如此笑话我。我是捡来的,不值价儿, 可也是个大姑娘,别人笑话我也就罢了, 你个将死的病秧子凭啥笑话我?”
想想方才那只缓缓伸出去又未得逞的手, 夏晚又羞又气, 再一脚踏过去,恨恨道:“我咒你死了坟头的黄蒿八尺高,全水乡镇的人路过你的坟头都笑话你……”
郭嘉叫夏晚蹬了个没头没脑, 白净的脸上挨了几下土印子,才算将这小姑娘两只手全肘在头顶, 抑着喉咙里那险些就要喷勃而出的脏话, 总算扑上去, 一把捂上了她的嘴。
“你能不能先听我说话?”郭嘉吐着沙子,将一句操他奶奶吐到了一边儿,低声道:“就不能停会儿,听听郭银说的, 想怎么把你哄出去, 又怎么卖你?”
夏晚两只手叫他压在头顶, 膝盖也叫他压着, 欲翻翻不得,本是僵硬着身子炸着毛一身的怒火,听了郭嘉这话,总算身子一软,不挣扎了。
“你说那些话儿,又摸我的手,还想跟我哪样哪样……”郭嘉到底是个童男子,说不出那个哪样哪样儿来,转而吐口沙子,再呸掉一句脏话,低头望着叫他压在身下的夏晚咬牙切齿:“不就是想留下来,想留在我们老郭家,好不被夏黄书卖掉吗?”
夏晚眨了眨眼,满脸的红土沙子,两道泪顺着鬓额,裹挟着红沙,就那么滚了下去。
其实更重要的是,她喜欢他,想嫁给他,便他是个病秧子,她也不在意,只要俩人能在一起,那怕只有一天,她也高兴。
若能拿她的命换他的身子好起来,折寿十年二十年,那怕让她明日就死,夏晚也心甘情愿。
郭嘉满头的沙子还在簌簌不停往下掉着,见夏晚还欲挣扎,狠心压上她的膝盖,将她牢牢锁在地上。
“在你眼里,我这个病秧子就只能行炕上那点子事儿?”他轻声问着,忽而与夏晚的目光相接,瞬时臊红了一张脸,她的脸显然更红。
夏晚望着头顶温柔而绽的桃花,哽了哽喉咙道:“你要愿意,此刻也行。”
说着,她身子一软,脑袋缓缓一歪,就那样闭上了眼睛,这是打定主意,连这菜园子里都不避讳,任凭他折腾自己了。
郭嘉慢慢松了顶着夏晚的腿,忽而一脚蹬在桃树干子上,花瓣纷纷,一瓣一瓣往夏晚身上飘着。
这泼辣辣的小丫头,回回气的郭嘉恨不能压着屁股狠抽她几巴掌,可看她一哭,哭的梨花带雨,再多的气也只能往别处撒。
他咬了咬牙,呸掉一句脏话,柔声道:“我既说过能替你治得了呼延神助,就肯定可以。你是个大姑娘,大姑娘的身子是这世间最珍贵也最宝贵的东西。
不要总当自己是个捡来的就不值价儿,你得相信,自己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最值价的大姑娘,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把自己托付于人,这世间没有男人配得上你这么好的姑娘。”
夏晚两只眼圈儿瞬时就红了,手叫郭嘉抓着动不了,转过头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郭嘉记得妹妹郭莲在的时候,有一日跟他说,自己在水乡镇交了个朋友,是个特可爱的小丫头,很想请她来自家作客儿,可她总是不肯来。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正在督郭莲写字儿,笑问道:“是谁,我家莲姐儿邀她来做客她都不肯来,真是好大的面子。”
郭莲当时哎呀了一声,道:“就是红山坳的小夏晚呀,她总爱送我些小菌菇啊,酸角儿啊什么的,可她觉得自己是个野孩子,怕你们嫌弃,笑话,所以不敢进咱家的院子。”
老郭家的怪事儿,郭千斤的儿子郭银比郭嘉还大着四岁,无它,只因郭万担早年从军,娶妻的时候弟弟家孩子都满地儿跑了。
他家还有个三婶,却是和郭千斤的妻子何氏同侍一夫,郭嘉等人称她三叔母。因那妇人很少出门,夏晚如此灵通个人,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郭银笑道:“六畜,大哥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往你家门上扔瓦片子?肯定是对门子的田狗剩,谁叫你方才拨他的慧根子的。”
厨房里的,后院里的短工婆子们也都赶了出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嘉捡起那块瓦片子,拿在手中瞧了瞧,忽而一个甩手飞了出去,瓦片穿过湛蓝天宇,也不知飞到何处,过了片刻,大门外传来一声孩子尖厉厉的哭声,显然有个孩子哭着跑远了。
郭银下了土坯基子,转身从大门上走了进来,踱步到了西厢檐廊下,便见夏晚提笔,正在书案前习字。
他笑的颇为斯文:“夏晚,好久不见。”
夏晚抬了抬眸子,冷冷剜了一眼,却不与郭银说话。
恰此时郭嘉还在大门上,郭银声音极低,又快速的说了一句:“六畜也是可怜,只怕活不得太久,把你嫁给他一个将死之人,是夏黄书委屈了你,也是我们老郭家委屈你。”
夏晚也是因为嫁了郭嘉这个随时会死的病秧子,这辈子居然还有捉笔学写字的一天,像模像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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